李公公心裏都頗不是滋味。
劉賜的表現博得白面公公的喜歡,白面公公也沒對劉賜生疑,畢竟對於他來說,只要不出人命,並且這人還能活下來,不會死在他的地方,就可以了。按規定,巡查每個新割的太監這個手續是要走的,但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只要不給他擔罪責就行。
白面公公轉頭對吳公公和李公公說道:「好好好,你們倆起了個大早吧,也辛苦了,一會兒把他送到我那邊去,要是給咱們內官監添個好人才,也有你們一份功勞。」
聽到白面公公這麼說,吳公公和李公公總算是鬆了口氣,只要能過了巡查這一關,他們將劉賜送到上面去療養,再過幾天等蘇金水回來把劉賜「補割」了,他們就算是過了這一關了。
白面公公向那兩個侯着的公公說道:「那咱們走吧。」
劉賜也終於鬆了口氣,他心中暗嘆:「幸虧我從小受那許多姐姐妹妹的調教,練就一身瞞天過海的好本事,要是沒這般機智,過方才這關可困難。」
劉賜從小在巫山樓長大,母親管教他的時間不多,在姐姐妹妹的簇擁下,他養成頑劣好玩的性情,從小就和姐妹們廝鬧,算計着怎麼整蠱姐妹們,怎麼逃脫母親和姐姐的管教。母親拿他沒辦法,往往只有姐姐虞小宛能治得住他,但虞小宛又怎麼忍心真的教訓他呢,往往只是訓斥幾句,對他還是縱容的。
於是劉賜從小在巫山樓和眾多姐妹鬥智鬥勇之下,練就了一身滑如泥鰍的本事。
方才眼看那白面公公走進來,劉賜看看自己的狀態,知道這個模樣絕不像「被割了」的樣子,決計瞞不過這白面公公,於是他趁着白面公公還沒注意他的空當,飛快地將棉布弄得污髒不堪,並抓起身邊的血污,往自己的臉上、身上糊去,很快就裝扮成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並且,他在巫山樓見過姐妹們喝下藏紅花熬的濃湯後的樣子,那姐妹會躺在床上,痛不欲生地哀嚎,並且兩手會僵硬地攤開。
此時的劉賜並不知道,姐妹們喝下藏紅花濃湯為的是去掉肚子裏的孩子。他只知道喝了藏紅花之後下腹會痛,這一痛的話,兩手就會僵硬地攤開,他就機智地學了這個姿勢,果然裝得很貼切。
至於怎麼說話,怎麼編「台詞」,劉賜更是信手拈來,他的「演技」是不消說的,他長大之後,虞小宛和他說話都得提防着幾分,生怕一不留神就給這個「乖弟弟」騙了。
過關了。過關了。
劉賜心裏嘆着,不禁放鬆了身子。
這時,他聽到白面公公驟然喊了一聲:「喲!絮兒姐姐,您怎麼來了?」
劉賜驚得一顫,差點就要坐起來,轉頭看到門外燦爛的陽光中出現一個衣袂飄飄的身影,那身影嬌小而曼妙,無疑是昨夜見到的那個女孩柳詠絮。
劉賜再看吳公公和李公公,他們的臉才剛剛恢復一點血色,這時又給嚇白了。
柳詠絮昨夜見過劉賜,知道劉賜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