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的疼痛讓他沒辦法穩定心態。
這周輪在骨科實習的學生們奔走相告,在鍾成磊和他們的帶教旁邊圍了一圈,巴巴地瞅着期望獲得一個上手機會,同時嘴裏的議論也停不下來。
「到底發生啥了,怎麼搞得如此嚴重?」
「就吳傑這麼慫的性子,怕是鍾成磊真的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哦?」
「你們消息太閉塞了,吳傑是急性感染和壓力引起的突發性精神障礙,還是最惡劣的攻擊行為症狀。」
「臥了個槽,這也太慘了吧。」
「更慘的明明是這位兄弟……簡直無妄之災。」
「媽的,早就說醫院實習生不是人幹的活,咱們是不是可以趁此要一波補貼。」
「智障嗎,小點聲!」
「老師,我跟他熟,最後的固定讓我來做吧,保證做好!」
「再不閉嘴都給我出去。」帶教的女醫生忍無可忍,吼住了這幫猴子。她一邊給鍾成磊打夾板一邊囑咐:「你這手得養一陣子了,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一定要順着對方的意思來,能躲就躲,讓我們來處理。聽到了沒?傻兮兮的,多大的人了還不會保護自己。」
鍾成磊搖着頭,表示他下次一定會注意。
等到同學們跟隨帶教離開,連心嘆了口氣,和鍾成磊一起上樓去看吳傑。
「我感覺很不好,」病房外的走廊長椅上,鍾成磊後腦勺靠牆:「痛是一方面,心裏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怎麼突然就……」
「他把你那一大盒飯吃得湯都不剩還喊餓,要吃我手裏那份,你不是沒看到他那模樣,我能給嗎,他就開始搶,後來不知怎麼就咬上了。」
連心懊悔道:「我不該那時丟下你跑出去的,我有責任。」
「嗨,我怎麼會怪你。吳傑這人……唉,現在我也不想怪他了。他這毛病太詭異了,有結果沒?」
「還不清楚,看他的症狀,可能挺嚴重。」
鍾成磊對着空氣哈哈兩聲:「好了,至少一個月上不了手術。三個月不休息輪科轉,二十好幾的人還總是問家裏要生活費,為人類健康事業奉獻一切的結果就是被自己突然發瘋的同學咬斷手指,這一肚子憋屈,該上哪兒撒去?」
「你說如果一直這樣,以後還會有人願意當醫生嗎?」
連心沉默半晌,回答道:「會的。」
之後兩個人就靜靜地坐着,沒再說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拿着化驗單的護士終於來了,只是後面還跟着一幫子人,連心在裏面發現了好幾個科室的頭頭。
當白髮蒼蒼的副院長從人群中露面的時候連心感到事情不對勁了,老爺子全副武裝,仔細把吳傑全身上下檢查了個遍:「先送去隔離病房,那個受傷的人呢?」
鍾成磊一臉懵逼地被七八個醫護人員簇擁着帶走了。
「怎麼回事?」連心迎上問聞訊趕來的大老王。大老王立馬把他拉到一邊:「你有沒有跟吳傑有過身體上的接觸?」
「啊?」
「有沒有?」大老王相當急切。
「剛剛拉架的時候,肯定接觸了……」
幾乎整層樓的護士都集中過來,聽到這句話,有兩個護士立刻上前一步。
大老王一張臉緊繃着:「聽我說,你現在暫時得留在醫院裏接受觀察,有什麼情況立刻跟值班人員反映,一定要服從安排,聽清楚了嗎?」
「怎……怎麼回事?」饒是以連心的應對能力,這會兒也有點發傻。
大老王用連心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嚴肅語氣反覆地強調:「情況非常,非常,非常嚴重,千萬不要離開醫院。」
交代完後他便風風火火地趕到會議室去了,連心愣在原地,負責安排他的護士長把他押進專用電梯一路直升九樓,帶他消完毒後直奔走廊最左邊的一間病房,鎖上門,透過觀察玻璃朝他喊:「今晚待在這,有什麼情況摁鈴。」
幾個護士被她叫到身邊一陣囑咐,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