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讓俺說說到底得罪過誰、懷疑誰最有可能燒了俺三家的麥秸垛嗎?我給你們說,俺這當村幹部的天天都在得罪人!讓你們憑着自己的良心說一說,你們鄉里一年到頭佈置的這工作那工作,有幾項是讓俺們給老百姓家送錢送糧送關懷送溫暖的?天天壓着俺們盡幹些不得人心禍害老百姓的事,不是要糧就是要錢,不是結紮避孕就是火化扒墳。甭管活人、死人都成了你們的生財之道,超生的小孩兒要罰偷埋的老人要罰,翻蓋個房子不交錢辦手續也要罰!查了罰了你們拿上錢回鄉里了,留下俺們受人家的仇恨受人家暗地裏的罵,讓你們說日積月累明里暗裏俺們該得罪多少人家?村幹部既不能像你們那樣時時處處帶着派出所,又不能像你們領公餉吃皇糧說走就走說拔就拔,家在這裏鄰牆搭界過日子,好話兒孬話兒不都得聽着忍着。坦白說年年天氣再熱我從沒敢在外面露天睡過覺,怕睡着之後人家砸黑磚懵地一聲就去那間裏了!白日裏我見了誰都嘻打馬哈哈地裝作沒正形似的什麼都不往心裏擱,不然的話我怕人家生氣不搭理我。想起五幾年六幾年俺爹當村幹部的時侯,頂着鵝毛大雪領着我給困難戶送上級救濟的棉褲棉襖,人家把我捂在懷裏親我的臉蛋兒暖我凍得通紅的小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真誠相待什麼樣的崇高美好!即使是挨凍受罪吃得再孬喝得再孬心裏也是甜絲絲兒的!如今這種崇高美好的幹群關係叫你們說到底還有沒有了?你當領導的口口聲聲罵俺們滿嘴胡唚簡單粗暴把老百姓都給得罪完了,我倒要說是你們這些走馬燈似的大小領導貪得無厭刮地皮颳得老百姓都快沒法兒活了!不信你敢不敢站在大街上問問大伙兒咱倆到底誰是大老孬?甭把什麼屎盆子都往村幹部頭上扣!」

    母村長說到這裏,咸鄉長和沉副鄉長已經幾次阻止他不要再說,因為已經瞥見全書記「嘿嘿」冷笑了,大家都傳說他的笑從來都不是好笑。可母村長既然濕了鞋了也就豁出去了蹚!索性將畫皮再撕得大一點。他說「本來俺們三家的麥秸垛被燒就是個糟心事,實指望領導來了能給說幾句好聽的也是人之常情。可你訓完罵完還要俺們提供破案線索,你說你到底是想給俺們成事還是禍事?是破解矛盾還是激化矛盾?俺知道,只要俺們幾個說出懷疑誰,你肯定有權指派人抓了去,名義上是為村幹部撐腰,打擊歪風邪氣,實際上又給俺們埋下了更大的秧根禍根!而你們抓去一個人就等於開了一條財路,誰家求情放人不都得給你們送錢送禮呢?!這樣的傻事俺是堅決不幹了!調查處理你們愛找誰找誰去!」母村長說到這裏抽身離開,後面又有人陸續跟了出去。全書記「嘿嘿」乾笑着說「火車頭到處冒氣、撒氣怎麼能行呢?!」

    全書記帶着一幫人回到鄉里後連夜開會,決心要徹底解決各村班子軟、懶、散的問題。初步定出的方案是:現有班子全部鏟散,民主選舉競爭上崗。號召全民參與,鼓勵能人參與。自願報名來者不拒!黨委、政府負責政治考核、文化考核,確保公平公正擇優錄用。並且開出了優厚的錄用待遇,說可以給補貼工資、給買財產保險、人身保險和養老保險,工作滿一定年限後可以辦理退休,確保晚年衣食無憂,美其名曰「以職論價,高薪養廉」。


    這麼大的畫餅一掛出來當然惹人眼饞引起轟動,紛紛頌揚這新來的鄉領導有開拓精神像個能辦大事的。一時間全書記和咸鄉長走到哪裏都有進身無階的官迷圍住打問報名需要啥手續?要交多少報名費?那些尚且在位代理事的村幹部更加可憐巴巴地牽住他倆的衣襟,像生怕被一腳踢開的看家狗似的。畢竟此前辛辛苦苦的幹了那麼多年,酸甜苦辣嘗了多少遍,如今剛一看到退休養老的好時侯,說啥也不能前功盡棄下來了。公會計和母村長、蘭花湖那段時間也是很糾結,儘管燒了麥秸垛又碰了領導的涼屁股,人人嘴硬都說「不干就是不幹了!」可有權的幸福和無權的痛苦又像百爪子撓心,茶里飯里都攪和着你趕緊托人求情找門路!村里也有幾個官迷相邀着去報名,還有人打信給公金眼見得昔日這個好孩子不喜當、賴孩子當不了的破村官,又成了隔江隔海你爭我搶的官家繡球,剎那間引發了千帆競發萬船競渡全書記和咸鄉長隔岸觀火都浮出一絲笑意,心說公糧收完了照樣也還有大豐收——颳了村民刮幹部!這正是:

    槽里無食豬拱豬,拐着彎子操窮蛋。

    窮爭窮斗如笑柄,憫農難忘那些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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