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大哥一日不回來,我們就等一日嗎?」
一旁一個相貌猥瑣的爪牙道:「押司你看此子長得像不像他二哥?」
聽到爪牙提及章越二哥,趙押司頓時目露寒光。
「既是眼下抓不到他二哥,好歹此人也是他的親弟弟,咱們抓了賣到山裏作契兒契弟能得不少錢!既可拿來抵債,還可順便給押司出一口惡氣!」
趙押司淡淡地道:「章大郎回來不見了弟弟怎麼辦?」
「咱們就當作不知道好了!在場的有誰看見了嗎?」
眾人怪笑着道:「沒看見,沒看見,哪裏有什麼章家三郎呢?你看見了嗎?」
「沒看見,我們哪用拍了半天門呢?分明不在家嘛。」
趙押司不置可否,對方即當趙押司默許了,滿臉獰笑地踏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章越戲弄地道:「乖乖跟我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而趙押司的左右繼續怪笑,彷佛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竟以欺負孩童為樂。
他突然上來夾手來抓章越的手。
「不!不!」章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不用怕!我不會傷你的。」此人得意地笑着,伸出雙臂抓向章越。
對方以為已用言語唬住了章越,又欺對方年少故十拿九穩。哪知章越突然退後一步,反手一刀砍向對方。
「啊!」
一聲慘叫,這菜刀是朝着脖頸去的。也算此人反應及時退了一步,但胸上仍被刀砍了一道傷口。
菜刀雖鈍,但也砍出了傷口。
對方渾身是血跌坐在地驚慌地道:「押司,押司?救我救我,我要死了!」
屋中之人皆為章越所震懾。他們為趙押司爪牙前,都是市井潑皮無賴,平日在街頭與人打架也是平常,但一個十二三歲的孩童安敢如此?
要知道方才那一刀是朝脖子去的!
趙押司手下的爪牙一陣譁然。
「押司將此子先收拾了算了。」
「留着怕以後是個後患。」
「斬草要除根,一了百了。」
趙押司淡淡地道:「沒看出來,倒是有些膽氣,不僅長得似你二哥,性子也是如此膽大包天!」
章越道:「押司,我也不想拿刀見血,但被逼得急了,兔子也會咬人的,你說是嗎?」
「那你先放下刀再說。」趙押司言道。
「押司,你別逼我。」章越退後了一步,但見下一刻他將菜刀上的血朝臉上一抹,扯着嗓子大呼:「救命啊救命!押司殺人了!」
「救命啊!」
眾人吃了一驚,這少年方才是兇狠的樣子,但這一刻呼救要多慫有多慫。這畫風轉得太快,眾人一時適應不來。
外頭徘徊不前的街坊鄰居聽到章越的呼救都是靠近了。
「押司,他還是個孩子啊!」
「高抬貴手!」
「都見了血,造孽呢!」
這時候有人在門外氣喘吁吁地喊道:「休動我家三哥!」
果真章實急匆匆地趕來,衝過人群,先護在章越身前,轉頭看見章越關切地問道:「三哥,如何了?傷到沒有?」
章越看着章實如此,手裏菜刀一丟大哭道:「哥哥,我險些就要被趙押司賣給山里給人作契兒契弟了。若不是你回來我就差點見不到你了。」
章越如此大哭,即是害怕也是誇張多些。他知道兄長性子有些懦弱,之前趙押司屢次欺上門來,他總是想着如何息事寧人,若是不逼到了極處絕對不肯與人翻臉。
章實看見章越一臉血污,額上青筋爆出回過頭來,牙齒咬得格格直響道:「押司,方才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竟敢動三哥,我與你拼了!」
趙押司冷笑道:「誰要動一個孩子,章大郎莫要亂說,在縣裏壞了我的名聲!」
章實對一旁在屋外墊着腳尖看風頭的男子道:「曹保正,我求你主持公道!」
屋外早圍了不少人,曹保正被章實叫住,猶如貓被人拿住了背心般身子一縮。
但既被叫住,只能硬着頭皮,勉強走進屋來。
曹保正留着三縷長須,身材微微發福滿臉笑容地向趙押司行禮。
趙押司卻伸手一止道:「保正有禮了,此事與你無關。」
保正本是要上前唱諾,但為趙押司一伸手嘴巴張了張又重新合攏起來,訕笑兩聲連連稱是。
保正轉過身忙對一旁的章實道:「此屋即已作價抵給了押司,那就聽人家吩咐了。三郎年紀小被人嚇得口不擇言也是有的事,章大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面對保正的臨陣倒戈,章越氣得仰起頭看向章實。
一旁被章越砍的潑皮也不捂着傷口哭了,一個筋斗從地上爬起道:「章大郎,我不過與你家三哥好好說話,怎知被砍了一刀,險些丟了性命,這筆帳怎麼算?」
此人話剛說完,即被趙押司罵道:「滾出去!」
「諾。」此人昂然轉身邁步出屋,身上的血還一路滴溜着。
章實轉頭對章越道:「三哥,為了賠趙家三百貫嫁妝錢。如今我已是將家中的田產,東門的一座三進宅子,這間樓屋及屋裏家什一併作價抵作三百貫抵賣給趙家。」
章越失聲道:「全部家產都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