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頂望月觀星。
他問:「將軍何意?」
蘇釋依魯也跟着坐下,拍着大腿。
「老夫還是喜歡靠雙手打出來的軍功。」
西南盟軍主力往他這兒跑,虛晃一招,半路又被沈棠勾了回去。各地戰場都開打多久了,他這裏連敵人長什麼樣都沒看過,這種躺平撿軍功的日子實在是枯燥到發霉哦。
「白撿的不香。」
他絮絮叨叨抱怨。
「烏州一系武將不能讓人看輕了。」
烏州就一個拿得出手的大將,軍功全靠撿漏,這讓蘇釋依魯怎麼在武將之中立足?
姜勝差點兒無語。
「……將軍,您的好運別人也想要。」
白撿軍功,這是運勢滔天才有的待遇。
蘇釋依魯這個老小子倒好,居然還嫌棄上了,真給他一個勁敵,他會為了康國死戰到最後一兵一卒?風頭一旦不對勁,他投降比誰都快。不信蘇釋依魯不知多少人羨慕嫉妒他,他是得了好處還賣乖,這張老臉看着欠揍。
姜勝不理他,蘇釋依魯只能找話題。
他也學姜勝抬頭,試圖看出點東西,偷師個一招半式:「姜先登,老夫看你天天看星星瞧月亮,風雨無阻,這能看出什麼門道?」
姜勝給了回答:「盤眾人的運勢。」
他的文士之道圓滿,不用面對面看到對方也能推算對方運勢。運勢這種東西用在戰場是神器,姜勝能通過主要文武運勢判斷勝負。舉個例子如蘇釋依魯,對方運勢滔天,西南盟軍主力壓境都沒蓋過,這意味着這仗有驚無險,他能放心將兵馬調去別處支援。
滿城上下就一個蘇釋依魯都能守住!
當然,人定勝天,運勢也不是固定的。
這中間多少有賭的成分。
用蘇釋依魯的命賭,姜勝毫無負擔。
「眾人的運勢?老夫瞧瞧都有誰。」
蘇釋依魯現在跟姜勝是同僚,一個陣營的,這種程度的機密他都不用避諱,當即伸出脖子偷看,只見姜勝膝蓋攤開一卷書簡。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前排,之後是其他人名。
「這個排序有講究?」
似乎不是根據親疏遠近排的。
姜勝道:「根據運勢。」
蘇釋依魯暫列第一。
「林令德排這麼後面?」蘇釋依魯第一眼注意到林風,幸災樂禍,「戰事不利?」
林風的優秀是作為仇家的他都要承認的。
她越優秀出彩,蘇釋依魯心中越不得勁。
總想着對方能跌下泥潭才好。
姜勝道:「手足鬩牆,有血災。」
蘇釋依魯一聽就來了興致,恨不得拍手稱快:「好好好,好一個手足鬩牆。不對,她不是林氏家主,孤身一人,哪來手足血親?」
姜勝不多言。
蘇釋依魯又看到林風旁邊的兩個污點。
其他人名整整齊齊,唯獨這兩個污點模糊一團,似乎是錯字:「這人,又是誰?」
姜勝垂首一瞥:「崔孝。」
蘇釋依魯在腦中過了一遍,隱約覺得是耳熟名字:「他死了?你將他名字塗掉?」
姜勝:「……不是。」
是受對方文士之道影響寫不好。
蘇釋依魯:「他怎排在林令德之後?」
「一念之差,喪偶克妻,紅鸞星將墜。」
蘇釋依魯一聽就失了興趣。
「這算什麼厄運?」在他看來,不是痛在自己身上的懲罰都屬於不痛不癢,「康國上下沒婆娘男人的臣子多了去,多他一個不多。」
姜勝將書簡合上:「你懂什麼?」
蘇釋依魯嗤笑:「老夫可太懂了。」
姜勝若有所思道:「也對,喪偶克妻於你而言確實不算甚,不是手足鬩牆就行。」
蘇釋依魯感覺自己被陰陽怪氣了。
殊不知,此時有另一人與他心意相通。
林風為了方便練兵磨合,這陣子並不住在軍營,而是就近住在一處無主別院。這間別院的前任主人也是個風雅主兒,一應陳設就算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珍貴。康國兵馬打了進來,別院主人逃難別處,院子就荒廢下來了。
正好給林風當臨時住所。
她回去的時候,院中亮着燈。
燈光將一道高挑人影投在窗紙之上。
林風步伐加快幾分:「阿兄!」
青年文士回首望過來,清淡眉眼看到林風的瞬間鮮活起來。從相貌來看,青年與林風有幾分相似,一看就知他們有血緣關係。青年提燈接她,屋內已經擺好溫熱的食物。
食物很簡單,卻是久違的童年滋味。
青年文士做回原處剝蓮蓬:「你近來晚歸,愁眉不展,可是碰見棘手的事情了?」
林風道:「練兵不是很順利。」
青年文士對此並不意外,隨口說道:「康國兵卒多出身西北,西北少水,這般情況下,沒幾個水性好的。跟西南這波人拼水戰,便是以己之短搏敵之長,哪能不吃虧?」
林風捧着碗將湯水送進肚子。
「哎,這也是不得已。」
說到這裏,青年文士也沒繼續追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