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他十五六才接觸武道,且第一任老師,只是個小小的錦衣衛暗探、老劊子手而已。
啟道光天縱奇才,尚且用了四十餘年才走到這一步,楊獄縱然天資更勝,也沒道理十來年就後來者居上吧?
他安慰着自己,心中卻仍是不可避免的蒙上一層陰影。
長長的城門洞走過,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口大鼎,一干江湖武人,皆在此解下刀兵。
「嗯?」
雲泥道人本沒在意,這一掃,突然愣住。
那口大鼎最上,赫然插着三口千鍛級神兵!
一口九尺高低偃月刀,一口丈二方天戟,以及一口他十分熟悉的黑鞘兩刃刀。
余景也是一怔,來迎他的萬象山弟子,就輕聲為他解釋。
「師兄,這是小師叔月余前頒下的禁戈令,但凡入城之人,不經報備不得配兵行走。
當時很多武林人士紛紛議論,小師叔懶得與他們多說,直接將自己的配兵插在此處,之後,就沒人再說什麼了……」
那弟子眼神中有着敬畏。
最初,一如齊文生,萬象山的諸多門人弟子,其實並不服這位名義上的小師叔。
然而,一晃兩年過去,再如何不服的人,也不得不閉上嘴。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頒佈的法令有多麼完善,而是他自上而下,完全貫徹,以身作則,遠近親疏,一視同仁。
「裝腔作勢。」
余景啞然,雲泥道人已是不由冷笑:
「所謂王法,乃是上位者用以統帥黎民之手段,連自己都束縛在內,真真是可笑至極!」
「你這老道好大膽!」
那弟子勃然大怒。
「道長通讀道藏,自以為學貫三家,卻不知什麼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嗎?」
余景冷眼掃過:
「道長信不信,你再多說半個字,余某此刻就將伱上枷,掛牌,遊街以示眾?」
「你!」
雲泥心中大怒,卻還是生生咽了下去。
「西北道法度崩壞多年,不如此,難以定民心。」
余景嘆了口氣。
自古而今,法難加王,可若王只一人也就罷了,如張玄一這本,生子女三千的,對於法度的破壞就着實太大了。
他猶記得當年賑濟災民時,許多人都幾乎餓死,卻仍是不敢去領米。
雲泥道人不再言語,沉默的跟着去往王府。
西北道城內,極為熱鬧,他餘光掃着,心中不由驚詫。
他本以為被強行下了刀劍的江湖武人會心懷怨憤,卻不料,城中的氛圍比他想像的要好太多。
沒有其他道場那般,一隊又一隊的巡邏兵丁,可一路上,居然沒有見到任何鬧事者。
這……
余景到處,自無人阻攔,幾人一路行進王府,幾乎剛跨過門檻,幾人的耳畔就聽到了狂風呼嘯之音。
「這是小師叔在吐納……」
那弟子解釋了一句,帶着幾人前行,未多時,已來到一處演武場上。
張玄一是豪奢的性子,王府的演武場奇大無比,黃泥壓就,足可容納數千人同時演武。
這演武場的規格之大,據說不下於萬龍道皇城中的那個。
呼呼~
風聲越發的巨大,氣流吹動,幾有種遠古之時大妖出行的飛沙走石既視感。
行至此處,雲泥道人的眼皮不由一顫。
他看得清楚,這氣流的正中,正是徐徐演武的楊獄,而這狂飆的氣流,赫然來自於其人周身毛孔。
其周身八萬四千毛孔的一次開合,其風之大,似能將大象掀翻在地!
幾人的衣袍獵獵,面色皆是驚駭。
這得是何等強大的氣血,何等強大的體魄?
「這未免……」
余景的心頭狂跳。
陰陽化殛手,是一門包涵着攻殺、騰挪、橫練一體的上乘異術,他功成九品,橫練自然不差。
在此之前,楊獄與他的橫練,也只在伯仲之間。
可此時看去,彼此間體魄的差距,已然拉到一個他幾乎無法企及的高度了……
僅僅是一枚神種?!
「呼!」
楊獄緩緩收勢,一口濁氣吐出,演武場飛沙走石,劇烈沸騰的氣血,也隨之平復下來。
他閉目調息,只覺澎湃至極的精力通達全身細微處,曾經每每發力時的刺痛徹底消失。
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圓轉如意。
十龍十象,在此刻徹底馴服。
許久後,他睜開眼,眸光一掃,落在雲泥道人身上。
魁星坐騎……
繼續碼字,寫第三章,大家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