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便作無效,鮫緞腰帶便只是腰帶而已。」
言罷,裁判教習抬手攬劍,踩劍向着內閣的方向而去。
御素閣三千里仙域,共有十八峰林立交錯,自南向北分為外中內三閣。
其中,外閣有八千雜役弟子,中閣則有引氣入體後,真正踏入道途的三千弟子。
這三千弟子中,每年再有三名最頂尖的、通過了各科考核的弟子才能進入內閣,如此林林總總,再加上各峰長老的親傳弟子,據說內閣總共也不過百人,其中修為最低的人,也已經築基下境,前途不可估量。
外中內三閣各設三座論道台,據說小樓中還有一座道衍台,但無人知曉小樓究竟在這十八峰中的哪一峰,自然也就無從去推測,那一座據說記錄了御素閣建閣六千年以來每一場論道的道衍台究竟在何處。
虞絨絨才剛剛引氣入體,尚未參加外閣入中閣的考試,不會御劍,也沒有劍。好在這次小樓論道的地點便設在中閣和外閣之間,所以此處距離她的住所並不太遠。
所以她就這麼拎着那條腰帶,向着論道台外山門的方向走去。
內閣山門外有自外閣延伸而來的數千階登天雲梯,門口左右各有一隻鏽黑色、數米高的上古神獸雕像。
神獸的雕工並不多麼精緻,每一划卻又足夠栩栩如生,偏偏還有了太多歲月的痕跡,往來的弟子甚至下意識會忽略這裏還有這樣兩尊雕像。
只見虞絨絨在門口駐足片刻,再抬手將那條本應堅固無比的鮫緞腰帶從正中間扯成了兩截。
一聲裂錦聲後,寧無量的臉色微變,卻又硬生生讓自己恢復如常。
她……她怎麼會去撕那條腰帶?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但……
寧無量心底劇震,再看着虞絨絨面色平靜,一左一右,分別將那腰帶繞在了兩隻神獸的前腿腳踝上,長度正好足夠再系個漂亮的結。
然後轉身而去。
風吹起鮫緞腰帶垂落的兩縷,如水般搖曳的綢緞微微招展,柔若柳枝,卻像是在抽打寧無量非要送出腰帶的舉動。
終於有弟子神色古怪地上前。
「這可是鮫緞腰帶,她……她竟然就這麼親手撕了?還真撕碎了?是微胖所以力氣格外大些,還是這鮫緞的質量……」
「那可是小樓教習拿來的,你想什麼呢?而且,力氣大就能撕碎的話,這也不是鮫緞了好嗎?」
這幾句話出口,上前的幾名弟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飛快地抬眼看了一眼還兀自站在原地,臉色極差的寧無量和那位瓊竹派的掌門夫人,再互相對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眼神。
只有一個看起來相比其他人顯得格外呆頭呆腦了一點的弟子,慢半拍地突然開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腰帶掛在這裏,還挺好看的嗎?」
是還挺好看。
就好像,枯木逢春,鏽鐵生輝。
也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隨手將這般貴重的腰帶系在這裏的少女,對這一切,是真的如她所說一般,滿不在乎。
……
虞絨絨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住所小院,她的一生幾乎都在這裏度過,畢竟她偷了護閣大陣的陣眼圖再被沉入不渡湖底的時候,距離現在也不過七八年的光景而已,是以此刻重回,也沒有太多恍若隔世的感覺。
但她到底還是環顧了一圈四周,終於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竟然有了一種奇特的,劫後餘生般的感覺。
然後,她對着水鏡認真地整理了儀容。
鏡中倒映出一張好似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她的五官明艷大方,膚色勝雪,眉目更如畫,漂亮張揚的寶石釵環點綴在她的髮髻和耳垂上,輕輕搖晃,便會有一小片環佩玎璫之聲,看上去不像是清靜的修道之人,反而像是凡俗之中富家殷實的小姐。
她素來喜歡這些五顏六色的貴重寶石,然而前世在那件事後,她家裏的一些往事也被深扒了出來,實在飽受嘲笑,早就沒有勇氣再去佩戴這樣鮮艷色彩又名貴的首飾。
所以如此一見,她下意識就想抬手將那幾枚髮簪摘下來。
但她的手在半空懸了片刻,非但沒有取下,反而重新將髮簪在發間緊了緊,再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了一個發自心底的微笑。
髮簪還是時興的款式,色彩鮮艷耀眼。
她還是喜歡髮簪,還是喜歡寶石,還是喜歡這些華而不實又昂貴的東西。
喜歡……有什麼錯嗎?
就像虞家確實就是有錢……又有什麼錯嗎?
她還是她,也不再是她。
所以她想帶什麼,便帶什麼。
天色尚早,虞絨絨也確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推門而出,再向着中閣刑罰堂的方向而去。
此前她為了給寧無量寫一道符,強聚靈氣也還不夠,只得用了上一次做任務時拿到的那株靈草。
雖然那枚符到最後也沒送出去,自己的一片心意也算是餵了狗,但挪用了靈草,自然還是要領罰的。
其實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用自己做任務回來還未上交的那株草,要說的話,那珠簾草雖然難摘了些,卻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她頭上的一顆寶石都能換三根回來。
但現在她恍惚有點懂了。
別問,問就是那破書的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