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腳步匆匆向內去。
先前的宮女在前,一邊走一邊抱怨,抱怨的內容也越來越混亂。
「…..哪個小賊偷用了我的膏粉,那是我珍藏好幾年的。」
「….髒活累活都給我做。」
「….說我運氣不好?我運氣再不好,也沒分去皇后殿,哈,哈,那才是運氣不好。」
「….我要是能去白妃娘娘那邊伺候就好了….」
隨着說話她腳步匆匆,拐過一座宮殿,從燈火明亮的殿前,到一條昏暗的甬道前。
「好了。」在她身後默默跟着的宮女忽然說,「許春,你繼續睡吧。」
那宮女猛地停下腳,除了臉色木然,身子也變得僵硬,她不再說話,夢遊一般走向甬道內。
昏暗的甬道前只剩下宮女一人,夜風捲起衣裙晃動,地上的影子似乎多出來一個。
「順利進來了。」
白籬聽着耳邊的聲音說,聲音帶着幾分得意。
「我就說了,有了我,你想進宮容易的很,到處都是我的印記,你想給誰織夢都能。」
先前追隨着張擇運送孕婦的香味,來到皇城前,張擇自有各種手段將人帶入皇城,但她沒辦法。
而且這次通過夢境進去也不太方便。
她需要有人把她帶進去。
就像,當初讓周景雲帶她入京那般。
白籬站在皇城外自嘲一笑。
那現在她也來給別人織個夢吧。
當然,首先要從皇宮裏找到一個人,所以,她喚醒了蔣眠兒。
蔣眠兒的確很好用,瞬間帶她入了一個宮女的夢境,讓她順利的織造一場夢境,操控着那宮女來接她。
白籬看着地上的人影,笑了笑說:「如果不是我好用,你也不會給我用啊。」
人影在耳邊笑了:「你這小姑娘,不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自己。」
她還要說什麼,但白籬抬手揮了揮,宛如夜風瞬間吹散了影子,甬道里變得安安靜靜。
「我要用,跟別人要我用,當然不一樣。」白籬自言自語說。
下一刻嗅了嗅夜風,她低頭向一個方向而去。
在她剛消失的那一刻,有燈火照進來,幾個內侍拎着燈,走進甬道,一眼看到滅了燈的石柱和牆角之間坐着兩個宮女。
「好啊!」一個內侍大喊一聲,「又偷懶!」
伴着這聲大喊,兩個睡覺的宮女猛地驚醒,雖然還沒睜開眼,但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立刻撲倒跪地叩頭「我們再不敢再不敢了。」
一個內侍揚起鞭子抽下來,兩個宮女痛呼兩聲一動不敢動。
還好只抽了一鞭子就停下。
「看好燈火,再敢睡覺,讓你們去伺候皇后娘娘,睡個夠。」一個內侍冷冷說。
兩個宮女跪地叩頭連連應聲,聽着內侍們嘩啦啦走過去了,兩個人鬆口氣抬起頭,一邊齜牙咧嘴忍着鞭打的痛,一邊點亮石柱上的宮燈。
甬道里變得明亮。
兩個宮女靠在牆邊緩神,其中一個宮女忽地嘿一聲笑了。
「笑什麼?」另一個宮女問,「許春你被打傻了?」
宮女許春嘿嘿笑:「我剛才做個夢,夢到我給白妃娘娘當差了….」
旁邊的宮女撇嘴:「果然是做夢,如今能去白妃娘娘跟前當差是天大的福氣。」
皇后不在了,白妃馬上要生了,如果生了皇子,必然要成為新皇后了。
「咱們這些舊人都是晦氣,哪裏能去礙貴人的眼。」那宮女說着,伸手拍了拍衣袍,忽地一愣,忙向腰側看,「我的腰牌呢?」
許春忙也跟着在她左右看,果然看不到腰牌:「掉了吧。」說着忙壓低聲音,「你可別喊,要不然又是一頓罵,等天亮了找找吧。」
那宮女哭喪着臉:「還好我們今日在這邊當差,不用在人前走動,否則肯定被發現了。」
許春點點頭,一陣風吹來,不由打個寒戰,她伸手在身上摸,神情古怪。
「怎麼了?」旁邊的宮女問,「你也丟了腰牌?」
許春搖頭,看着掛在腰裏的腰牌,伸手扯着衣襟,看那宮女:「我好像丟了一件外袍,今晚當值我怕冷,特意穿了兩件,怎麼只剩一件了?」
衣服穿在身上丟不太可能,那宮女笑了:「你記錯了吧,你打算穿,出門急忘記穿了。」
也有可能,許春捏着衣襟縮起肩頭,那今晚不能再睡了,太冷了。
兩人正說話,夜風裏傳來一陣嘈雜,然後剛過去的那群內侍呼啦啦跑過來…..
「真要生了?」
「應該是,在靈堂發動了。」
伴着說話一行人過去了,兩個宮女對視一眼。
白妃要生了啊。
靈堂外,守靈的官員們都收起了哀戚神情,帶着幾分緊張向內看,不時交頭接耳低語。
周景雲看着內侍們,宮女們,太醫們不斷進去,內里的妃嬪宮女的哭聲已經停下,傳來怪異的呻吟。
白瑛,要生了啊。
下一刻看到張擇帶着監事院的兵衛也過來了,周景雲便垂下視線,心內轉念。
白瑛,籌謀到現在,如果生下個女兒,她會怎麼做?
白瑛的視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