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笑聲在暗夜裏揚起又掩下,夜色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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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漸亮,謝柔惠的院子裏丫頭僕婦如水般湧入。
這表示謝柔惠起來了,謝瑤便也忙邁進院門。
謝柔惠坐在鏡子前梳妝,身邊一圈的丫頭捧着銅盆錦帕香膏跪地靜候,屋子裏鴉雀無聲。
「這麼早你過來做什麼?」她看着謝瑤淡淡問道。
謝瑤笑着指着自己頭上的朱釵。
「惠惠你瞧。」她說道。
謝柔惠就在鏡子裏看了眼,見那顆朱釵是極其罕見的大珠。
不顧再罕見對於謝家來說,也沒什麼稀罕的。
「真好看啊。」她說道。
謝瑤笑了。
「好看算不上,只不過這是我四嫂子送我的。」她說道,「何止這個,自從今早一睜開眼,堆到我面前的金銀珠寶都滿了。我都不敢在屋子裏呆着,這才跑出來了。」
謝柔惠笑着打量一下梳頭娘子給挽着的雲鬢,謝瑤親自上前撿起一根朱釵插上。
「惠惠,托你的福。如今我在家裏,那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她低聲笑道。
洗漱過後,丫頭們魚貫退下,另一邊廳內丫頭們魚貫而入擺上飯菜。
「吃過沒?」謝柔惠問謝瑤。
謝瑤扶着她坐下來,自己也跟着坐下來。擺手示意屋子裏的丫頭們退下。
「惠惠,早就該這樣了。」她感嘆道。
謝柔惠笑而不語,低頭吃飯。
謝瑤的視線又落在她挽起的婦人髮鬢上,適才的屋子裏已經看過了,並沒有周成貞的蹤影。
周成貞住在婚房裏,而謝柔惠自己獨居在這裏,這也是家裏人人都知道的事。
「可是,打算怎麼辦呢?」她忍不住問道,「又不能休了他,你也太虧了。」
謝柔惠笑了笑。
「男人這些事算什麼大事。」她說道。「只要我能在家裏站穩丹主,我怎麼會吃虧。」
「是啊,是啊,不就是個男人嘛,惠惠你要多少有多少。」謝瑤笑吟吟說道。
謝柔惠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可是我就想要那一個!
她神情恨恨。
謝瑤嚇得站起來,不知道自己這話哪裏說錯了,明明是當初她勸自己嫁給那個礦工時說的話嘛。
「大小姐。」門外傳來丫頭的聲音,「三老爺來了。」
謝柔惠嗯了聲。
「進來吧。」她說道。
謝文秀帶着幾分歡喜走進來,如今家裏謝文興不管事了,謝文昌失心瘋了要跟大夫人作對被排除。謝文俊早就成了廢子,如今大房內只有他這個嫡親的叔叔為大了。
就拿昨日說的公中的產業,他謝文秀必然要佔據最大最多的。
「三叔什麼事?」謝柔惠問道。
「今日大掌柜和管事們都要被招來商議重新劃分產業的事了。」謝文秀說道,「我來看看大小姐你還有什麼叮囑?」
「沒有。三叔隨意,聽從長老會做主就是了。」謝柔惠說道。
謝文秀笑着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他說道,「二哥如今也管事,手裏的礦和砂行只怕荒廢了,所以我想要拿過來。」
謝柔惠看向他。
謝文昌?他的東西早就該拿回來了,讓他看看跟她們作對的下場。沒了砂礦砂行,看他還能翻出什麼花樣。
「三叔說的是,自然該拿回來。」她說道。
「不過,總歸是不好看,所以我打算把郁山礦給他。」謝文秀傾身低聲說道。
郁山礦?
謝柔惠微微皺眉。
「郁山礦我已經看過了,大地動後,礦井都不行了。」謝文秀低聲說道,又微微一笑,「不過郁山好歹是咱們謝家的祖宗所在,名聲很好聽,他謝文昌仗着他的女兒能祭祀,打着山神祖宗的旗號,那就給他個名聲好了。」
謝柔惠看着他一刻忽的笑了。
「三叔,你啊,被人騙了。」她說道。
謝文秀一愣。
「被誰?」他問道。
怪不得這個三叔一直在家裏不中用,不僅沒能成為母親的助力,反而一直依附長姐的羽翼。
謝柔惠笑了笑。
「我問你,這件事,是謝文昌主動找你說的,還是你先想要他的東西?」她問道。
謝文秀訕訕。
「我是一直想要他的東西。」他說道,「他以前霸道,搶了我好多….」
「我說這次。」謝柔惠打斷他,帶着幾分不耐煩,「這次是不是他主動來找你的?」
謝文秀帶着幾分躲閃應聲是。
「但他並沒有主動說給你,而是勾引你來搶。」謝柔惠說道,「這世上很多人有個賤毛病,送的不要搶來的喜歡,三叔,他就是勾引你來搶的。」
謝文秀也反應過來,認真的想了想,頓時漲紅了臉。
「這個黑心鬼!到現在還算計我!」他罵道,站起身就要衝出去,又被謝柔惠叫住。
「算了,你拿着就是。」謝柔惠又說道。
「那為什麼?」謝文秀說道,「豈不是讓他如意?」
「那些產業就是要奪了他的,早晚都要拿走,管他是自己奉上還是另有算計。」謝柔惠說道。
「可是他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