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難行 1浩然道果

是李聖歌結下的浩然道果,隨顧先生在寒廬修習文聖氣快十年了,只因是道果身,才能一直保持孩童模樣,心向陽,赤誠一片。

    浩然道果有些不舍,還是聽話的放下糖葫蘆,乖巧的先給南老頭夾了菜,尊重長輩,之後食不言,悶聲吃完飯菜,脆生生說道:「南爺爺,大哥哥是不是要醒了?」

    南老頭溫和道:「少爺聽見蟬鳴,少爺就醒了。」

    浩然道果坐在凳子上,歡快踢着腳,樂呵呵道:「大哥哥說我溫養蘊靈了九個本命大穴後他就會醒來,第九個大穴快滿了。」

    南老頭起身收拾好碗筷,牽着浩然道果坐在泥巴院裏,輕聲道:「小果想不想去別的地方看看?」

    浩然道果重重點頭,憧憬道:「我想去,在寒廬陪顧先生下棋,顧先生總把「容我悔一棋」掛在嘴邊。」

    南老頭啞然,顧先生可是一個出了名的臭棋簍子,一手臭棋實在不敢恭維,卻又酷愛下棋,就連鎮子裏同樣是臭棋簍子的那些老頭見了他,都繞道走,原因無他,悔棋悔不過顧先生,溫和笑道:

    「等夏天到了,小果便隨老奴離開,去我們的家鄉。」

    浩然道果偏頭道:「南爺爺,我們的家鄉在哪?」

    南老頭摸了摸浩然道果的頭,說了一句浩然道果不懂的話,「我們的家鄉啊,在肩上,在心裏。肩上的家鄉,沒有人情味,心裏的家鄉,喜怒哀樂,酸甜苦辣都有。」

    浩然道果眨了眨眼睛,撓了撓頭道:「南爺爺,有時候你和顧先生說的話,隱晦難懂。」

    南老頭寵溺道:「有些事不懂,反而是件好事。」

    浩然道果似懂非懂,問道:「南爺爺,大哥哥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南老頭遠眺了一眼西山,那裏似乎有一抹耀眼的青芒流轉,緩緩道:「對!大哥哥我們三人離開。」

    浩然道果輕哦了一聲,懂事的沒有再問,安靜吃着糖葫蘆。

    陰柔的白色月華灑落,猶如給大地披了一層紗。曉風拂過臉頰,涼意森森。

    從歪脖子樹下走出一個身着長衫,盡顯書生氣的中年儒士,盡顯溫文爾雅,負手來到泥巴院裏,浩然道果「呀「了一聲,跑過去,親切叫道:「顧先生。」

    顧葉棠彎腰,伸出手指點了點浩然道果的鼻頭,輕柔道:「先去屋子裏吃糖葫蘆,等會兒隨我回寒廬。」

    浩然道果聳了聳鼻子,轉身跑進了屋子。

    南老頭悠悠道:「未到亥時,顧先生來的早了。」

    顧葉棠拂袖負手在背緩緩走近,坐下道:「也不知李聖歌從哪學來的邪門道法,人活着把自己給埋葬了,睡棺材,可不吉利喲。」


    南老頭輕撫鬍鬚,緩緩道:「以後,望顧先生多多照拂我家少爺,少爺還小,路…一個人走,難免會累。」

    顧葉棠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我儒聖一脈,不與人談仁義道德,只講兩字,「護短」。李聖歌陰差陽錯入我寒廬,這世間,只有我這個當先生的能揍,其他人,若是敢動,書生意氣亦可用來殺人。」

    南老頭起身,朝着顧葉棠彎下了腰,鄭重道:「我南枯遼的脊樑,這輩子只彎過兩次,我家少爺年少方剛,多謝顧先生了。」

    顧葉棠坦然受之,「有人上房揭瓦,有人吃飯挨打,血氣方剛的年紀,誰還不是脫韁的牛馬。」

    等南枯遼坐下,顧葉棠眉毛一挑,笑問道:「南老頭,你第一次彎腰是何情何景?」

    南枯遼嘆息,顧葉棠讀了那麼多年詩書,雖然滿腹經綸,卻養了一身的臭毛病,無奈道:「劍斷之時。」

    顧葉棠長「哦」道:「難怪你氣息不穩,體內也沒個竅穴。」

    南枯遼沒有作答。

    顧葉棠正色道:「也罷,也罷,非富非官一書生,有花有酒臥寒廬,這便夠了。

    問多了,自尋煩惱。」

    到了亥時。

    顧葉棠把浩然道果抱走,回去他的寒廬。

    南枯遼在泥巴院裏一直坐到深夜,直到隔壁宋寡婦起床上茅房,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

    南枯遼肩扛一把斧子,來到苦海鎮後面的南山上,掄斧子,砍桃樹。

    直到傍晚才離去。

    他並未回家。

    而是去了西山萬墳冢,剛走進萬墳冢。

    眼前的一幕,讓南枯遼忍不住戰慄。

    萬墳冢上空,一位身穿破爛衣裳,行將就木的馬夫,牽着一輛腐朽馬車

    不由自主的身化千萬劍影,如一掛星河垂落身後,卻在瞬息之間,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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