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哪裏是不想知道,是有點不敢知道,因為四姑娘的爹是生產隊長,他家早飯能吃上苞米麵餅子,還說再來時給吃油煎餅,難道是生產隊長耍特權,暗地裏搞特殊化?
牤子絕不相信他一直以來都很敬佩的王奎隊長是這種人,王奎隊長可是深受幸福屯群眾愛戴的老黨員,是一位資歷深,閱歷厚,聽黨召喚,一心一意為幸福屯老百姓辦實事的有威望的好人。
可是……現實就擺在這兒,否定不了。
別的社員家裏早就吃糠咽菜了,好一點的家庭,早飯也不過做點玉米面旮沓湯,裏面放些乾菜之類,他家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天上會掉餡餅?
一個大餅子下肚,牤子吃完想走,四姑娘趕緊又從鍋里剷出來一個餅子遞給他:「再吃一個。」
牤子猶豫了一下,四姑娘已經把餅子塞到了他的嘴邊。
四姑娘透露說:「苞米麵是我大姐和大姐夫送來的,她們每次來不是送米麵就是送豆油,家裏還有很多呢。」
牤子疑惑不解地看着四姑娘,心裏想,全國上下都在鬧饑荒,偉大領袖他老人家都不吃紅燒肉了,假小子大姐家哪來的那麼多糧食?
四姑娘猜出了牤子哥的疑惑,解釋說:「大姐夫是公社供應糧店的,聽說他們有什麼損耗系數,我也不懂,我爹不止一次問過大姐夫,反正肯定是沒占人民群眾的便宜,也沒占公家的便宜,他們細心點,總能省下一些米麵和油底子。我姐夫說,這些省下來的糧油不能上繳,上繳肯定會挨批挨斗,說他們給人民群眾的不夠秤,要不就不給什麼系數,那樣的話,他們就完不成任務了。沒辦法,他們就把省出來的糧油內部分配了,說是當成什麼職工福利?牤子哥,啥叫職工福利呀?」
牤子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啥叫職工福利,隨便說了一句:「我哪知道,好像就是天上掉的餡餅。」
四姑娘贊同:「我感覺也像是。」
兩個人誰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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