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受傷的腿上，血噴涌而出。

    沒……關係……我可以……可以走去。

    蕭嘉毅用手擋住臉，用力把頭盔扯下來，瞬間血像是一條小溪沿着他的額頭一直流。他抬起沾滿血跡的手擦擦臉上的血，朝着機場的方向慢慢挪動。

    他每走出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蕭嘉毅咬着嘴唇，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繼續往前走，大概走出有十米的距離，他再次倒下。

    而這一次他用盡力氣卻再也爬不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蕭嘉毅躺在血泊里，淋着雨，耳邊一陣轟鳴的飛機聲，他看着飛機逐漸消失在視線里。

    生命里的無可奈何，讓他絕望，讓他淚流滿面……

    他……不甘心。

    我不要死，我要參加我哥的婚禮……我還要和錢穆結婚……我要和錢穆在一起。

    蕭嘉毅再次試着從血泊里撐起來，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卻沒支撐住。

    嘟嘟嘟……口袋裏的手機響起，蕭嘉毅顫抖的掏出來。

    是一條彩信，裏面的內容是錢穆還有蕭城錦和秦浩婚禮的定妝照片。

    秦浩抱着蕭城錦，錢穆攬着秦浩，還有一段語音：嘉毅……怎麼樣不錯吧！我們都在等你哦！就差你拉！你哥結完婚就輪到咱倆了！哈哈，不過你一定要穿婚紗！！

    蕭嘉毅看着照片笑了笑，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屏幕上的人，然後顫抖着給蕭城錦發了條短訊：哥……這邊下大雨，飛機沒趕上，就不要等我了，婚禮繼續，我明天會到……還有新婚快樂。

    然後又給錢穆發了一條：錢穆……我愛你，很愛。

    發完最後一條，沾滿血的手機啪嗒一下掉在濕漉漉的地上，蕭嘉毅慌忙的撿起來，放在懷裏。

    時間仿佛像靜止了一樣，蕭嘉毅的耳邊，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知道是雨還是血。

    淚水逐漸模糊了雙眼，左眼的淚水順着眼角流進右眼裏。

    原來，一隻眼睛也是可以流出兩隻眼睛的淚……這次蕭嘉毅懂了，可是……

    左眼的悲傷融進右眼，匯聚成一股掉滴落到血泊里，直至消失不見……

    蕭嘉毅翻過身子，躺在地上，仰面朝天，雨水落在臉上，混着淚水一起。

    為什麼，還沒來得及，和他告別；還沒來得……我還沒來得及和他當面說，我愛你。

    還沒來得及和他結婚……我們之前說好了，要一起收養一個女兒。

    我們說好了，結婚後我只負責吃飯，他負責做。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看……去看……

    雨越下越大，蕭嘉毅胸腔開始劇烈起伏，他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聲：錢……穆……

    蕭嘉毅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透過細密的雨絲，他仿佛看到了錢穆正站在不遠處衝着他微笑……

    雷聲轟鳴，只是他再也聽不到。

    雨水冰涼，只是他再也感受不到。

    他閉上眼睛，帶着遺憾，眉間積聚了雨水。

    錢穆，我愛你。

    *

    C國。

    晚上，錢穆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他起身點了煙，倒了酒，不關什麼都無法安撫他不安的心緒。

    這是怎麼了？

    錢穆拿起電話給蕭嘉毅撥過去。

    嘟嘟……嘟嘟……嘟嘟……

    怎麼沒人接電話？正當錢穆掛掉電話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好，請問您認識蕭嘉毅先生嗎？」

    錢穆：「我認識……他是我的愛人。」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才說，「是這樣的，這裏是XX醫院，今天蕭先生因車禍搶救無效去世。既然您是他的愛人，希望您能早點來把蕭先生的遺體帶回去。」

    「什麼？你他媽再給我亂說信不信我拆了你們醫院？？」錢穆怒吼！

    「神經病。」

    嘟嘟……

    「餵？喂！媽的！」錢穆再打過去時已是無人接聽狀態。

    想着剛才電話里女人說的時間點，他慌忙查看早上那條短訊時間……

    哐當一聲，手機掉到地上，錢穆反覆摸着頭，「不可能……怎麼可能……嘉毅你不能死！我不許你死！」

    錢穆像瘋了一樣趕到機場，做最近的航班，趕回去。

    視角轉移。

    中國，A城，XX醫院遺體存放處。

    錢穆臉色憔悴的出現在一張床前，他顫抖着掀開蓋在遺體身上的床單……

    那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臉，如今卻安靜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帶着笑意呈現在錢穆的視線里。

    錢穆因情緒激動而導致額頭上青筋爆出，他慢慢跪在蕭嘉毅身邊，摸着他的臉，「嘉毅……我來了，你怎麼睡着了？」

    無人回應……

    「嘉毅……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我是你的小穆穆啊……我答應你以後讓你在上面好不好？你睜開眼……求你」

    錢穆眼角止不住的流出眼淚，他握着那雙沒有溫度的手，放在懷裏反覆的揉搓，「不要怕，有我在。」說着從口袋裏掏出兩隻戒指，慢慢套在那手指上，「我們結婚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去結婚……」

    走廊里一陣騷動，「先生……您等等，您要去哪？請放下您懷裏的遺體！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