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留下的規矩,她又能說什麼呢?
她不懂背後的用意,內心極其反感這一條。但不管怎樣,回來就好。
——
歐陽萌萌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她把自己捂在被窩裏,呼吸急促滿臉通紅,快要窒息的難受和壓抑充斥,她不想出來,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萌萌?萌萌?」周冬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着急切的「咚咚」的敲門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狂風暴雨的密集聲一聲聲打落在她的身上,她忽然從夢中驚醒,帶着如雷雨洗劫後的狼狽!
歐陽萌萌擦了擦額角,全是黏濕的汗,順着劉海一顆顆無聲的滴下,費力的起身開門。
「怎麼了?」周冬艷關切地問,她是敏感的,自從萌萌回來之後似乎變了不少,究竟是什麼地方她也說不上來,但女兒的確是變了。
「沒事,媽媽。我做噩夢了。」她低着頭,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己這些天發生了什麼。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看姥姥吧!」周冬艷想,女兒這些天可能是還沒從那個夢裏緩過神來,出去走走應該會好些。
「好。」歐陽萌萌乖巧地答,她重新變回了那個乖乖女,依然捉摸不透,依然秀麗端莊。
她坐在車裏,看窗外的風景,來往穿梭的車輛,神色匆匆的行人,恍然有種錯覺,不知道是現在在夢裏,還是過去在夢裏。
也許,她從來沒有到過那個世界……一切只是一場夢罷了,她曾經那麼執着地追求和渴望着一份真愛,最後還是不得不認輸,她迷惑着,為什麼要用過去的錯誤來懲罰現在,為什麼他不抓住眼前的幸福,只是沉浸在對她的恨意里。
回憶,真的比現在重要麼?還是,其中另有蹊蹺?
她心裏驟然划過一絲明亮的光,卻轉瞬即逝,難以捕捉。
很想忘了在那個世界的一切,把那些不該留在記憶里的過往都埋葬在塵埃里,她真的認為自己忘了,或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不該去的地方,不該愛的人,不該發生的所有,不該記得的事情,編成一個美麗的蛛網,漩渦深深的吸進了一切愛恨,不,她從來沒有恨過。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他要留着多少年前的恨,那麼就讓她恨好了,她只想當歐陽萌萌。
她現在的身份是周氏接班人,還有一個不為媒體報社所知的身份——當紅小說家歡別離。
歡別離的成名作是《冷愛囚歡》,《傾盡故心》兩部,
《冷愛囚歡》中的女主是高貴的公主,八歲突然失去了神智,變得痴呆,從出生,一直只有一座宮殿。她靜靜的在一座宮殿之中,與一個人過着平靜的日子。
他是她的皇兄,卻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從她十六歲及笄起,安排她詐死,從此將她囚禁在只屬於他一人的宮殿,陪她慢慢度過一段人生。她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巔峰者,期間邂逅了無數男子,終於發現,自己最愛的還是她的皇兄。
《傾盡故心》卻是講一對戀人因為年華而生生錯過的故事。
兩本書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她想告訴所有的戀人,不要因為一時的迷恨和自己的心上人擦肩而過,造成終身之憾。
她也想說,她成為愛的囚徒,心甘情願,可惜,他一手葬送了。
多希望那個人也能看到,但她心知,他永遠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姥姥家很快到了,歐陽萌萌抬頭,迎面正開來一長串豪華車隊,像是迎接什麼人的回歸,喜慶又歡樂,她無心留意別人的事,和爸媽有說有笑的走近了姥姥家所在的小區。
身後的車隊最前的一輛里,走下一個英俊帥氣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和魅惑,所有人見到他都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臣服的畏懼。隨之走下了一個精緻得近乎完美的小孩,與他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的。
他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周圍一大群人的矚目,沒人敢靠近,因為他的氣息太過冰冷,還有那個小孩,同樣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沒人看見的是,他黑色墨鏡下的眼正微微眯起,無聲的詢問,「是這裏麼?」
「剛剛應該是,可一下車,我卻感覺不到她了。」天灝的嘴唇明明沒有動,他卻清晰的聽見了。
「不着急,總會找到她的,很快。」男子勾唇一笑,瞬間又驚艷了眾人。
歐陽萌萌的身影恰巧消失在電梯合上的瞬間。
——
三年後。
「歐陽小姐,總裁要見您。」一個除了臉和手以外渾身全黑的人攔住了她,冷酷的聲音響起。
這人她熟悉,算是舊相識,四年前的那一幕又重現,歐陽萌萌什麼也沒說,跟他上了車。
她的眼睛被人蒙上,但對她來講眼前的黑紗可有可無,她只想知道,他們口中的少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可為什麼越靠近,心卻跳的越快呢?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緒。
紀晨右手搭在欄杆上,身邊站着已經出現大人模樣的天灝。
兩人目光都落在遠處正開向他們所在方向的車上,一大一小臉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些許。
「你說,她會原諒我嗎?」明明是問句,卻是陳述語調,肯定語氣。
天灝隱隱看見車窗里的身影,忽然覺得屁股有些痛,面無表情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