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面對的,是那些東西。」
兩人正說着,吱呀一聲,木門開了。
開門的人,正是林朔。
他一身山村教師的打扮,胸口口袋裏插着一支鋼筆,消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Anne看見這張臉,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但與此同時,她也感受到了這張臉透出來的冷意。
這個男人的眼神,哪怕隔着眼鏡,依然像一把刀子那樣銳利,讓人遍體生寒。
這是屍山血海里滾出來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一想起有關他的種種傳說,Anne的臉色有些發白。
「林先生您好,我叫Anne。」Anne壓抑着心中的驚懼,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落落大方。
林朔的表情明顯透着拒絕,但當他看到外面圍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時,神情緩和了一些。
「進來說吧。」林朔淡淡地撂下一句話,轉身進屋。
兩人跟進土坯房,Anne回身把門關好。
家徒四壁的土坯房,連椅子都沒第二把。林朔坐在自己的書桌旁,Anne和魏行山只能站着。
林朔並不理會他們,氣氛一時尷尬。
嘩啦啦。
八哥鳥撲騰着翅膀飛進屋內,落在書桌上,歪着腦袋看着這兩個陌生人。
看到這隻八哥,壯漢魏行山點點頭:「這隻八哥挺精神啊,頭上這搓毛就跟皇冠似的。」
「王八蛋。」八哥說道。
魏行山咧嘴笑了。他當然不會跟一隻鳥計較什麼,反而想逗弄一下它。
他上前幾步,在書桌邊上半彎下腰,跟八哥平視,作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你怎麼罵人呢?」
「王八蛋。」八哥又說道。
「你只會說王八蛋嗎?還會不會說別的?」
「王八蛋。」八哥重複地說道。
Anne低頭在自己的隨身手袋中翻找一陣,拿出一包軟中華拆封,抽出一跟香煙塞進自己雙唇之間,再用打火機點上。
隨後這個美女將嘴上的煙取下,雙手捧着,煙頭朝自己,煙尾朝着八哥鳥,上前幾步,鄭重其事地說道:
「八爺,請抽煙。聽聞您平生好煙酒,我這次來得匆忙,煙只能買到這一種還算好的,酒就沒辦法了,還請見諒。」
這番話說出來,林朔愣了一下,眯着眼看向了Anne。
魏行山則張着嘴,看看八哥鳥,再看看Anne,那神情像是覺得這女人瘋了。
「你居然知道我?」八哥死死盯着面前的這個美女,口吐人言。
Anne連忙說道:
「獵人圈誰不知道八爺的鼎鼎大名。您留下了太多傳說了。」
「獵人圈裏,我沒見過你這個婆娘。」八哥冷冷說道。
「我有個同事,曾經有幸和八爺見過一面。得知我今天要來見林先生和您,特意囑咐我要伺候好八爺。」Anne微微低着頭,手上保持着敬煙的姿態。
「抽吧。」林朔這時候開口道,「這麼好的煙,都已經點上了,不抽多浪費?」
八哥聞言再不客氣,用爪子接過煙,餵進自己的喙里,吞雲吐霧起來:「婆娘,你很會來事。」
「謝八爺誇獎。」Anne微微笑道。
魏行山這時候從驚異中醒過神來,喃喃說道:「這真的只是一隻鳥?」
沒人理會他。
Anne看到八哥開始抽煙,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緊繃的身子也鬆弛下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朔,欲言又止。
「看來,我的底,已經被你摸得差不多了。」
林朔輕輕敲着桌面,淡淡開口道,「說吧,對我下這麼深的功夫,是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