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如煙

的起床,熟練的從門檻和門之間的縫隙里鑽出去,然後一陣風似的跑到水庫里去泡會水。再趁母親醒來之前溜回來,躺到床上,偽造出我中午一直在家午睡的假象。

    但是好像天下所有的母親都有一種能識破調皮兒子謊言的超能力似的,不管我如何偽裝卻總是被母親無情的拆穿。比如想知道有沒有下水游泳,只要在用指甲有手臂上輕輕的撓一下,留下白色印痕就代表去過了。反之則會得到表揚「今天表現不錯,沒有去玩水」。

    大抵天下所有的母親都是溫柔善良的吧,尤其是我的母親。犯錯了很少會真正的責罰,卻總是變着法子的獎勵我。這也使得我的大魔王生涯得以延續到我離開那個小山村,到鎮上求學為止。

    相較於母親的留給我的溫情,童年裏,父親一直是一個空白。任由我如何搜腸刮肚,也難以從我記憶的深處里找出更多與他相關的印記來。父親的木訥和不善言詞,也自然的成為了我父父子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印象中父親總是沉默的,黝黑的臉龐還能看出些許年輕時的英氣,略略前傾的後背寫滿了生活的無奈。可惜,直到現在父親的臉在我的中依然是模糊不清的,任憑我怎麼努力都難以讓他清晰的呈現在我的腦海里。

    關於他的故事,幾乎都是從他酒後的絮叨里一點一點的拼湊起來的。祖輩的福祉沒能傳遞到父親這一輩人身上,在那個特殊的歷史背景之下,作為地主後代的父親不得不早早的放棄學業,下地幹活,並從此寫下了他和同齡人迥異的人生故事。

    從我有記憶開始,對於父親的印象,一直圍繞着一個黑色皮箱展開。每年北方大雪封城之後,遠在東北打工的父親便會提着他的黑色皮箱回家來。

    因為父親的形象總是十分的模糊,我只能隱約記得年輕時的父親總是套着一件與他身材不甚相襯的灰色西裝,不確定是因為捨不得那位陪伴他走過青蔥歲月的「戰友」。還是因為生活所累,無力添置新衣。

    總之那件灰色西裝一直是我童年時對父親最深刻的印象,直到我十歲那年。父親的「親密戰友」終於倒下了,那個曾經見證過年輕時意氣風發的父親,陪伴他從青澀少年到兩個孩子父親的戰友。最終無力陪他繼續征戰,而取他代之的是一件棕色昵子大衣,同樣的也陪伴了父親很多很多年。

    而那隻黑色皮箱,卻始終陪伴在父親身邊,南上北下。直到我們都長大成年了,父親也終於卸下了肩頭沉重的擔子,黑色皮箱才得以功成而身退。

    現在細細想來,在那些難得的歡聚的時間裏,父親的沉默寡言裏面到底隱藏了多少的孤寂和落沒,少不更事的我無從得知。他就像絕大多數中國的父親一樣,從不會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只是默默的做着他認為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掙錢養家。


    而關於父親的成長也都是靠着家裏的長輩們的敘述一點點的起來的,初生時便趕上3年自然 災害,在那個易子而食的年頭,襁褓中的父親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全靠奶奶娘家親戚救濟,勉強活下。

    到了上學的年紀,小學還沒畢業又趕上十年浩劫,只能草草的放下書包,背起了背簍,拿起了鎌刀。好不容易熬到成年,本以為終於可以憑藉自己勤奮和努力成就一番事業了,卻無奈的發現貧瘠的知識儲備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大大的理想了。

    兩個被命運狠狠捉弄的人在青春剛剛綻放的年紀便匆匆的結束了對生活的幻想,草草的結合到一起,共同對抗命運的不公。

    八十年代末,在全國上下烈火烹油的上下一心的改革的時候。改革的春風也同樣吹到了他們生活的小山村,於是父親不得不扔下身懷六甲的母親和嗷嗷待哺的姐姐,遠走他鄉。開始了他長達三十年的他鄉為故鄉的漂泊生活。

    而唯一的一點溫情,則是通過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坐着長途列車,回到家鄉過年時與我們母子三個團聚時的時光。

    短暫的歡聚總是難以彌合分別的痛,在一次又一次的聚散和離合中,兩個年輕的生命開始變得麻木甚至刻薄。因為從來沒有人對他們耳提面命,告訴他們生活應該有的樣子,也不曾有人對他們施以援手為他們指引方向。

    他們不得不用各自稚嫩的肩膀承擔起生命的沉重,用毅然決然的態度來告訴生活他們不曾認輸。母親一人獨自照顧着我們姐弟和家裏的幾畝薄田,而驕傲的父親卻只能放下自己的驕傲選擇隱忍和克制,以此來換回我們一家人一年的吃穿用度。

    我曾經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天真的以為,在父輩的婚姻生活里是沒有愛情的,因為我從不曾在他們之間見到過愛情該有的甜蜜。我看到更多的是被生活壓彎的脊樑和日漸消瘦的面龐,以及相對無言和喋喋不休的各種爭吵。我不知道在分開的幾千個日日夜夜裏,兩個相隔千里的年輕人,是否曾經有想過向對方訴一訴衷腸。

    而正是在父母忙於和生活對抗的日子裏,我也開始了自己的野蠻生長。童年時期的我,對於爸爸的嚮往應該和大多數男孩子都一樣吧。我渴望父親的陪伴,希望可以騎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我不能理解為什么爸爸不在身邊陪着我玩遊戲,不給我做玩具,甚至不能讓隨時叫上一聲爸爸。男孩子的世界裏,爸爸高大偉岸的身軀足以抵擋他所有的恐懼、怯弱。

    而我的爸爸卻更像是一個符號,讓我只能在最短暫的日子裏遠遠的看着他,不敢親近,甚至無法叫出那聲爸爸。本應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卻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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