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溝之中,渾身焦黑,頭髮已然被熏烤得幾乎沒有,當我瞧見他那種有些蒼老的臉孔,心中頓時就一炸,眼淚卻在一瞬間流了下來。
羅明歌是我的姐夫,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除了田間地頭的活計,幾乎不會操持別的,即便有我這麼一個舅子,卻從來不會開口求我什麼,反而是兢兢業業地忙活着,把我未能承擔起的責任,一力挑在了肩頭。
這些年來,我因為十八劫的緣故,為了避免禍及家人,很少回家,都是他,與我姐姐在雙親的面前盡孝。
說起來,他比我更像是父母的兒子。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死在了自己家中廚房的排水溝里,如此悽慘。
我流着淚,把他從溝里拉出來,而這時的火勢已經變小,溫度也漸漸沒有那般炙熱,但是讓我整個人都不好受的,是我發現自家姐夫並非死於火災,而是胸部中槍而亡。
也就是說,他是被人給殺死的。
啊!
我抱着這具有些佝僂的屍體,心裏面仿佛有一頭野獸在怒聲狂吼,那股凜冽的殺意在胸口鬱積,無法揮散而去。
而就在我幾乎陷入自責和憤怒的瘋狂之中時,小白狐兒卻闖入了我的視野里來,衝着我說道:「哥哥,後山那邊有交火,說不定伯伯、伯母他們還活着……」
有交火?
那到底是誰跟誰呢?
我深吸一口充滿塵灰的氣息,手一舉,飲血寒光劍落到了我的手掌之上來,肺部大量的黑煙讓我變得清醒起來,一邊琢磨着,一邊將姐夫放在了地上,手蓋住了他的眼帘,沉聲說道:「姐夫,你且去,我這就找人過來,給你陪葬。」
陪葬!
此時此刻,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已經死去了的他,以及我憤怒到了極點的內心,唯有用殺戮,在祭奠他尚未走遠的靈魂。
起身,我宛如大雕一般騰飛而起,朝着後山的方向撲了過去。
龍家嶺的後山連着螺螄林,再往東走,那就是莽莽林原,我滿腔怒火和血仇,沖得飛快,在幾分鐘之後,就出了村子,前往後山趕去,而很快,我撞到了第一個看起來就跟當地村民不一樣的傢伙。
那是一個穿着綠色迷彩服的軍人,臉上抹着許多油彩,正拿着步話機在說話,而肩上,則斜挎着一把八一槓。
我趕到的時候,那人正好轉過身來。
他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步話機,卻熟練無比地將肩頭的自動步槍扒拉下來,準備朝我點射。
不過他終究是沒有機會了,匆匆趕到的我,不問任何緣由,直接上前一劍。
一劍,八一槓被劈成了兩截,而人頭也同時飛起。
我不顧漫天灑起的熱血,伸手將那隻還在運行的步話機一把抓了過來。
我本來有千般言語想要說起,然而拿起那玩意的時候,卻憋得只有一句話說出:「所有人,都得死。」
江湖規矩,叫做禍不及家人,你們既然這麼不講規矩的話,那就讓我來教一教你們這些狗東西,什麼叫做她媽的規矩!
喊完話,我使勁兒一捏,那步話機立刻碎成一堆零件。
「哥哥!」
這時小白狐兒叫住了我,我回過頭去,臉上還掛着殘忍的微笑,她嚇得一哆嗦,衝着我說道:「哥哥,你的眼睛好紅……」
我揉了揉眼睛,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沖她笑了一下。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不過今時今日,我並不準備把這怒火給壓下去。
人總是有逆鱗的,而這些傢伙,則直接刺中了我最在乎的東西——他們最好祈禱沒有完成任務,要不然,我的承諾,絕對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