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勸道:「淑敏,別撐了,你鬥不過他們的。」
衛淑敏說:「鬥不過和放棄鬥爭是兩碼事,你問問這些工人,他們甘心就這樣放棄廠子麼?放棄辛辛苦苦幾十年打下的基業?」
陸天明說:「時代不一樣了,鬥爭也要講究策略,除了直接對抗,還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衛淑敏笑了:「法律有用的話,還要政法委幹什麼。」
陸天明無言以對。
……
車間外,陳汝寧不停看着手錶,皺眉道:「這樣拖下去,對我們越來越不利啊。」
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國資委李主任也說:「他們這分明是在拖延時間。」說着有意無意看了胡躍進一眼。
秦書記感受到了壓力,他大手一揮,對韓寺清說:「不等了,開始吧。」
韓局長拿起了對講機:「各單位注意,按照預定計劃進行。」
防暴隊、機動隊,民警如同潮水般湧進了煉鋼車間,防暴盾牌組成一道銅牆鐵壁,慢慢向前推進着,後面挖掘機轟鳴着跟進,開始拆除車間大門。
工人們緊緊圍攏在一起,但是在防暴盾牌組成的鐵幕面前只能節節退縮,有人開始反擊,立刻遭到了執法隊伍的迎頭痛擊,電擊器,辣椒噴霧,橡皮棍雨點一般落下,工人們節節敗退,不時有人倒下,被警察迅速拖走。
操作平台上的衛淑敏看到這一幕,雙手緊緊抓住欄杆,指節都發白了。
強制措施取得了很大效果,領導們戴上安全帽,親臨第一線進行協調指揮,陳汝寧指着操作平台上的衛淑敏說:「秦書記,抵制玄武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人。」
秦書記說:「對一小部分別有用心的人,一定要堅決打擊,決不姑息。」
韓寺清立刻領會了領導的意圖,組織了十餘名精兵強將,親自帶隊向操作平台方向爬去。
工人們大喊道:「保護衛總!」呼啦一下向這邊衝過來,可是迅速又被防暴隊員們堵了回去,偶爾幾個漏網之魚被戰士們按在地上銬上手銬,動彈不得。
韓寺清帶着幹警們爬上了平台,向衛淑敏出示了逮捕證:「衛淑敏,你因煽動工人鬧事,現在依法對你進行逮捕,請你配合一下。」
「配合你妹!」劉子光一把扯過逮捕證正要撕碎,幾個人高馬大的幹警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向背後扭去,可是卻像抓住鐵棍一般絲毫無法撼動。
劉子光冷笑一聲,剛要動作,卻被衛淑敏喝止:「小劉,不要衝動。」
衛淑敏走過來接過逮捕證,仔細看了看,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不承認上面的罪名,韓局長,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想和工人們最後說兩句話。」
韓寺清想了想,拿起對講機請示了幾句,堅定的說:「不可以。」
衛淑敏說:「好吧。」
「淑敏……」陸天明沙啞着嗓子喊了一聲。
「媽……」衛子芊淚眼婆娑。
衛淑敏上前撫摸着女兒的頭髮,又幫陸天明整理一下領子,說道:「天明,照顧好咱女兒,子芊,媽媽走了,以後聽爸爸的話。」
兩人都無語凝咽,衛淑敏卻笑了,憐愛的拍了拍女兒的面頰:「大姑娘了,不哭啊。」
扭頭沖韓寺清說:「我跟你們走。」
一個幹警拿出了手銬要給衛淑敏戴上,卻被她冷厲的眼神瞪了回去,警察回望韓局長,韓寺清一擺手:「不用了。」
衛淑敏在前面走着,警察們在後面跟着,忽然她停下腳步,四下看了看,走到了操作台的邊緣,韓寺清厲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別過來,否則我跳下去!」衛淑敏回頭說道。
下面是巨大的鋼包,數十噸火紅的鋼水在沸騰,映紅了衛淑敏的面龐,韓寺清嚇了一跳,趕忙攔住了手下。
衛淑敏梳理一下頭髮,清了清嗓子,開始唱歌
「起來 饑寒交迫的奴隸……」
國際歌在車間上空迴蕩,所有人抬頭看去,只見他們的衛總正站在轉爐操平台上引吭高歌,聲音高亢有力,蒼涼悲壯,直衝雲霄,誰也不曾料到,衛總單薄的身軀竟然能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
秦書記氣急敗壞,拿起了對講機吼道:「韓寺清,我命令你馬上制止她的行為。」
韓寺清如夢初醒,慌忙帶領幾個手下大步向前,試圖制止衛淑敏的歌唱。
衛淑敏回頭深情望了一眼,目光掃過衛子芊、陸天明、劉子光,還有其他工人師傅,然後重新向着前方,張開雙臂,如同擁抱太陽那樣,義無反顧的一躍而出……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時光,在廠區里蹣跚學步,吖吖學語。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青蔥歲月,和一幫青年技術員在綠草如茵的廠區里追逐嬉戲。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入黨宣誓的那一天,在鮮紅的黨旗下許下了伴隨一生的誓言。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舉行轉爐車間落成典禮的時候,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女兒呱呱墜地的那天,新生命的誕生讓她感到做母親的光榮。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那些為了振興廠子,走出困境,奮戰在生產一線,不眠不休的日子。
這一刻,她也想到了那些被國資委、市政府、信訪辦拒之門外的心酸和無奈,廠辦公樓被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