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封印」與「約束」

    接下來，基本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從比賽開始為止，一直都只是貫徹着防守，化解着南雲雅的進攻，只是消耗着對方的體力，顯得極為遊刃有餘的方里驟然搖身一變，徹底的捨棄了防守，轉而全面進攻。

    排球在其擊打之下，連連化作肉眼都只能看到一抹殘影的炮彈，每次都恰好擦着南雲雅的臉頰，落在其身後的水面上，炸起盛大的水花。

    可憐南雲雅，其運動神經明明連和堀北學相比都不會弱絲毫，在這所高度育成高中里亦是足以站在最前端，大概僅次於綾小路清隆和高圓寺六助，卻連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別說是接下球了，連動都沒有能夠動彈哪怕一下，每次都只能在「磅」的一聲驚人的擊打聲過後，眼前掠過一抹黑影，臉頰擦過生疼的勁風，然後背後的水面就炸開，令其沐浴在雨水般的水花之下。

    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落在其臉上的進攻，讓南雲雅的內心逐漸的產生了恐懼。

    是的。

    恐懼。

    南雲雅終於害怕了。

    連看都看不到，還能將水面給炸成這樣的扣球，簡直就是只有在電視與電影上才能看到的荒唐場景。

    這樣威力的扣球，偏偏對方還能控制得爐火純青，每次都擦着自己的臉頰掠過去，讓南雲雅感覺自己的臉都快摩擦得着火，痛得無以復加。

    南雲雅知道，這肯定是方里故意為之。

    對方竟是做出如此精準的控球，只能說是不可思議。

    然而，這種控球，真的能夠一直精準嗎？

    要是一個控制失敗，讓那種威力的球落在自己的臉上，自己的下場，將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南雲雅不知道。

    南雲雅只知道，隨着那一球球相繼的扣殺下來，自己內心的恐懼，已經逐漸累積到了足以讓自己絕望的程度了。

    南雲雅之所以還沒有認輸，完全是靠着一口傲氣在吊着而已。

    不願自認不如的傲氣，以及誰都凌駕不了的野心，讓南雲雅即使內心驚懼不已，依舊死死的支撐，不願認輸。

    也不知道方里是不是看出了這一點。

    看着南雲雅那搖搖欲墜，死死支撐的身影，其眼中，冷芒也逐漸累積了起來。

    心中，一股冰冷的感情在產生。

    體內，流動的血液在緩緩變熱。

    自從進入這所學校以後，方里就為了享受校園生活，將身為「暗殺者」的一面給封印，利用名為「規則」的事物來約束自己。

    現在，這個「封印」與「約束」就在慢慢解除。

    方里知道。

    只要自己在發球的時候稍微將角度偏上一公分，那就能讓眼前這個礙眼的傢伙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就算手中僅有一個排球，他都能讓這個排球正中對方的腦袋，使對方因腦震盪而死亡。

    對於方里來說，人類就是這麼脆弱的存在。

    就像其以前所說的那般，人體實在有着太多的弱點。

    這些弱點，落在方里的眼中，就是足以致命的要害。

    殺死一個人，易如反掌。

    因此，方里只要有這個想法，名為南雲雅的男人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只是…

    「七夜同學…」

    「七夜君…」

    一之瀨帆波和佐倉愛里那充滿着驚訝和擔憂的聲音隱隱的傳入了方里的耳中。

    聽到這兩個聲音，方里心中的衝動便緩緩的消失了。

    殺死南雲雅，固然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而以方里的身份地位，作為里世界將來的支配者，七夜一族的族長繼承人，相信，誰都不會追究他這個責任，也追究不了他這個責任。

    可是，一旦方里真的那麼做了，即使能夠解決其餘所有的麻煩，與一之瀨帆波和佐倉愛里的關係亦是會徹底改變，在這所學校的生活同樣會不復以往吧？

    如此一來，方里來到這所學校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

    「算你命大。」

    方里猛然再次扣下一球。

    伴隨着「磅」的一聲激烈的衝擊聲，排球不知道第幾次的炸開了水面。

    只是，這一次不是在南雲雅的身後炸開，而是在南雲雅的身旁炸開。

    近在咫尺的水爆，讓被大量極速沖刷而來的水幕給打得渾身疼痛的南雲雅終於崩潰了。

    「啪…！」

    水聲中，南雲雅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跪倒在了水中。

    「哈…哈…哈…哈…」

    粗重的呼吸從其口中出現，卻不再是因為體力的急劇消耗，而是因為內心的極度懼怕。

    面色蒼白的南雲雅就跪倒在水中，低着頭，急促的喘息着，再也站不起來了。

    冷冷的看着這樣的南雲雅，方裏面無表情的出聲。

    「別忘了你的一百萬。」

    留下這樣宣告自己勝利的話語，方里在裁判的吹哨聲中，走出了運動游泳池。

    而在游泳池的周圍，一個個觀眾主動讓開了一條路，看着方里的眼中滿是驚懼、震撼和崇拜。

    能夠讓那位南雲雅完全沒有一絲還手之力的跪下，讓所有人都只能送上這樣的敬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