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萌新作者各種慘澹,唯出此一下策。
1.貓膩
氤氳的黑色浮蕩在天地間,昔日刀劍般刺目的陽光如今卻斬不起一絲漣漪,天地一片灰濛,百股肉眼可見的靈力亂流卷的無數枯乾葉片簌簌掉落,落進血水與死水融合而成的粘稠液體中,隨其緩慢流淌。
廣袤的原野上,幾乎看不到人影,有的只是無數橫倒的屍體。
原野深處,一顆參天柳樹在這充滿死寂的地域拔地而起,碧嫩的枝條隨風舞動,細細看去卻在緩慢變黃。
柳樹下,八人以不同的姿態或站或坐,怡然自得,唯一名少年顯得面色蒼白,毫無表情。
「林倚小友,你看這莽蒼血原,雖橫屍遍野,卻仍有你我八人相應為伴,何至如此悶悶不樂?當如你名,臨是非之地,倚血刃狂歌。」
一名衣衫破爛的算命先生盤膝坐在樹下,悠哉和少年說着,少年衣着簡樸,原本身後還背着一個麻筐,此時麻筐雙手抱在了懷裏。
「我叫林倚。」
少年低頭看着麻筐,許久後才緩緩給出答覆。
算命先生面色不變,說道:「字有偏差,卻是更接大道。」
「哈哈哈!」
不合時宜的笑聲瞬間打斷兩人的談話,面容粗獷的漢子拍着大腿狂笑不止,緊接連忙止笑道歉:「抱歉,你繼續你繼續。」
算命先生臉色慍怒,轉過頭來卻發現少年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正看着他。
少年說道:「不要想了,藥材是不會給你的。」
漢子的笑聲夢魘般再次爆發開來,整個原野似乎都在迴蕩他的笑聲,算命先生臉色一僵,隨即轉為大怒,他猛地回過頭去,卻看見同行的幾人也在掩唇輕笑。
算命先生表情回歸淡然,他回過頭對着林倚說道:「小友何必如此,若是有藥物補充的話,勝算必能……」
「你們……勝不了的。」
少年打斷了算命先生的話,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他抬起頭,見算命先生已經面無表情地看向了遠處。
少年的嘴唇微微蠕動,又緊抿。
算命先生忽然大怒道:「大道萬千,勝負之理,豈可容無知之人胡言亂語!」
他說着忍不住猛地一拂袖,激盪的氣流頃刻化作漫天狂風,少年心臟一縮,下一刻才發現這狂風並非針對自己,而是迅速排空了方圓千里的濁霧。
蒼白的人影出現在千里外,幾個呼吸後走到眾人面前,少年驚恐地看向他,口鼻里發出難以抑制的粗喘。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妖族!
「勝負之理,我等蠻荒鄙人確實所知甚少,還請鬼知前輩賜教。」妖族男子說道。
「小子,我看你體質羸弱面色慘白,這幾日風霜雨雪嚴重,不早日歇息染上風寒可會受盡苦頭。」
「無妨。」妖族男子輕輕搖頭,右手處一柄深黃的油紙傘被他撐起,算命先生雙眼微眯,再次輕嘆:「若是染了風寒,可會受盡苦頭啊。」
話音落下,暴虐的風憑空捲起,天空中無數雲彩仿佛被攪拌般瘋狂翻滾起來,漆黑被摻進雲中,天地昏暗,黑雲下壓,筆直的電光驟然閃爍。
仿佛江河傾瀉,無數雨水從天空砸下,這些雨滴並非飽滿的圓形,每一顆雨滴都是一條筆直的線,線尖銳利如刃,線尾沉穩如柄,每一條線又化作一把劍。
無數雨水下落,無數刀劍降臨!
……
植物倔強地攀附着泥土不被沖走,雨水打在枝葉上沖刷上面斑駁的血跡,無數倒放的屍體隨水而去,露出掩蓋的綠色。
雨沒有持續太久,妖族男子合上油紙傘,看着上面脫落的顏色微微皺眉,他輕輕抖去水漬,看着算命先生說道:「先生言重了。」
鬼知靜默地笑,妖族男子微微皺眉,隨即感受到一絲異常,他低頭去看手背。
皮膚還是那麼白,可卻多了一些密麻的凸起。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曾和他講過一件很有趣的事。
人類非常冷的時候,皮膚上就會生出一種叫做雞皮疙瘩的東西,妖族體質極強,無懼溫度變化。
那麼他現在感受到了寒冷嗎?
極細小的風在這時吹了過來,植物葉片上的水珠緩慢滑動,落進土地。失去負重的葉片一齊擺動起來,笛聲悠揚,整個原野一片漣漪,仿佛被風拂過的海面。
鬼知眼神微凜,這裏成了一片海洋。
「說道求教,我的妹妹可是對鬼知先生極為敬仰。」妖族男子笑笑,眼神中透出溺寵,「所以這符陣方面,我就不瞎湊熱鬧了。」
笛聲依然蕩漾,原野上漣漪一圈圈擴散,鬼知眯起眼睛,身形逐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下一刻,鐵騎突出刀槍鳴!笛音急轉,原本悠揚的笛聲猛然激盪,仿佛懷中美人瞬間褪去嫵媚妖嬈姿態,圖窮匕見,目若寒霜。
面容粗獷的漢子不耐煩地上前兩步,說道:「墨墨跡跡,比你妹妹還像娘們。」
說完,如漢子面容一般粗獷的刀狠狠砸下,刀鋒未至,前方的土地卻率先崩潰,可在此之前,地皮卻已微微鬆動了一下,不可察覺的鬆動就像蚯蚓偶然爬過這裏。
兩抹刀光划過彎月般的弧度,斬在漢子脖頸兩側,擦出的兩朵銀亮火花在陽光下異常刺眼。
「停停停!!!」導演舉着喇叭直跺腳,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茫然地看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