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韁繩的纖細手指陡然發力,馬車似乎受驚了一樣,飛快的跑着,跑的卻不是直線。
道路並不寬闊,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山體,馬車幾次側滑都要摔近懸崖,卻都在離懸崖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來,轉向另一個方向,另一邊馬車幾次撞向山體,整個馬車似乎都要散架了。
但是神奇的是馬車的搖晃竟然順勢改變了勁弩的飛行方向,刺中了幾個殺手,燕然看的暗暗心驚,他不知道秦安北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若是有意,這個女人的計算能力就是在是太可怕了。
「你怕死麼?」秦安北忽然對燕然說。
「你說什麼?」燕然的一時溜神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他剛才在看着後面的刺客。
由於馬車走的並不是直線,而且馬車的速度本來就要比那些刺客的速度慢一些,所以即使已經幹掉了一些刺客,還是有幾個追過來了。
這個女人,不會是打算把自己扔下去吧?
現在的自己,對上這些殺手,也沒有勝算吧,燕然一臉狐疑的看着秦安北。
殺手近在咫尺。
「我數三二一,我們就跳。」秦安北說道。
「三。」
「跳馬車麼??」
「二。」
「喂,你冷靜,冷……」
「一,跳。」
「到底左還是右啊……」
一聲慘叫!
馬車這次的轉向比前幾次大了很多,最後一波勁弩發射完,整個馬車都飛了出去,直直的墜入了懸崖!
揚起漫天塵土。
秦安北落在懸崖邊的位置,燕然卻慢了半拍,緊貼着懸崖的邊。
她到底是何時計算了這一切!他在心裏暗罵。
一支飛快的流矢飛過,他猛地推了一下秦安北躲過去,自己卻因為向後的作用力中心不穩向後倒去。
真是沒想到啊,剛才本能的反應竟然是救她?
一定是因為自己的解藥還在她的手裏吧!
閉上雙眼,後面是自己剛才看不見底的深淵,沒想到,竟然就要這麼死了。
想像中耳邊的風聲並沒有傳來,手一緊,他睜開眼睛,卻看見自己的手被一個人抓住。
秦安北!
「你個混蛋!」她勉強在臉上扯出一絲笑容,她的手指緊緊的抓緊地面,纖細白皙的手指上面已經是斑斑血跡血痕。
月光照亮她本來全無血色的蒼白臉龐。
「燕然!」肺部陡然一痛,她忍不住的劇烈猛咳,額頭全是冷汗,傷口被再次撕裂。
夜色與火光糾纏,似怒蓮般綻放。
她,快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了。
抓着他的手在劇烈的顫抖,什麼東西順着她的胳膊流下,流到他的手上,浸染了她一身雪白的華服,與他紅艷的衣服融為一色。
血!
他終於看清了秦安北背後的東西!是一大片的血跡,端坐中天的月亮鑽出薄雲照亮了那根豎立的東西。
一根箭!
斜穿過她的右肩,露出森森染血的箭刃,血液順着箭刃倒鈎滴落,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臉上。
「放開我!你受傷了!」他失控了像野獸一樣咆哮。
「閉嘴!」她竭力抑制自己顫抖的聲音,卻死死的拉着他的手,「抓住你身邊的岩石,我沒有多少力氣了。」
受傷的手臂使不上力氣,她的表情猙獰,身體被向下一拖再拖,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到他順着她的手臂流到他的手臂上。
「這樣我們都會死的!」他沒有聽她的話。
她不說話,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回應。
「沒想到你的血也是熱的?靠着自己的聰明活下去吧。」他鬆開她的手。
有什麼從指間滑落,唯獨留下冷風吹過的冰冷。
「再見了……」
她最終沒能拉住他,強烈的失重感讓他想吐。
艷紅的長袍在空中飛舞,像一隻漂亮的火蝶划過優美的弧線,景物模糊,他閉上眼睛。
雖然這個女人很冷血,沒想到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啊。
她那麼聰明,應該能活下來吧。
雖然她沒有武功,他卻覺得她能夠對付那幾個殺手。
她一定還會有保命的手段的。
忽然他神色一僵,皺眉,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她軟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身體被柔軟的包圍,他聞到她濃重的血腥氣和幽幽的藥香。
腰部一緊,被一雙小小的手臂環住,胸膛上抵着一個小小的東西。
像他小時候養過抱在懷裏的小兔子。
「你……」
還想說什麼,卻是瞬間冰涼,他們落入水中,瞬間的撞擊似乎要將骨頭震碎,使他們失去了意識。
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最先恢復的是觸覺,冰涼刺骨。
眼前白蒙蒙的一切,想努力的看清些什麼。
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撞擊着岩石的聲音,嘩嘩嘩……
有水流不時的衝擊着他的身體,冷風吹過,涼颼颼的。
冷,很冷……全身都很冷……他逐漸的看清了眼前的狀況,半邊身子都浸在水中,刺眼的陽光讓他不由得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