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黑樓冤魂（二十七）

    楚西嶺聽楚小憐和楚關嶺說完緣由，沉默了片刻，拿出些銀錢，交到楚關嶺手裏，叫楚關嶺出去躲躲債。楚關嶺走後，楚西嶺對除小玲說這鬼參雖然不好控制，但也不是不能控制，而且，鬼參確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既然楚關嶺並不知道鬼參的內情，索性就讓他完全出局。就這樣，楚西嶺就憑自己的才學和能力，開始研究如何控制鬼參。

    一年後，眼看鬼參快要成熟，楚關嶺忽然出現在黑樓。原來，這一年來楚關嶺東躲西逃，很快便把楚西嶺給的那點兒錢花得乾乾淨淨，楚關嶺沒什麼一技之長，又是吃慣花慣的大少爺，自然吃不了這些苦頭。那一日，聽幾個酒友談起鬼參，才知道鬼參確實有起死回生之效，於是心裏合計了一番，最終決定偷偷回省城，再敲楚西嶺一筆。

    楚西嶺聽他說明來意，又拿出了些錢，讓他離開省城，哪知過了沒多久，楚關嶺又出現在了黑樓。這一次，楚西嶺堅決不再給他一分錢，楚關嶺討錢不成，惱羞成怒，威脅楚西嶺要告發他假借慈善之名，實質種植鬼參，殘害無辜兒童性命。哪知楚西嶺聽了，並不害怕，原來，在楚關嶺走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楚西嶺已經打聽到這鬼參的來歷。讓楚關嶺種植鬼參的那個老頭竟然是火焰邪教教徒。從道光年間至今，火焰邪教已經銷聲匿跡近一百年了，但這幾年，政局不穩，火焰邪教竟然慢慢抬頭，漸漸襲遍全國的叫魂案時常發生。這引起了國民政府的注意，在國民政府的縝密佈置之下，對火焰教進行了致命打擊，火焰教未成氣候便又煙消雲散。楚西嶺說，就算我進去了，你楚關嶺也跑不了。現在政府正在打擊邪教，你勾結邪教種植鬼參，只怕罪行比我還要重些。楚關嶺聽後，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兒，再說了，楚西嶺家大業大，拿些錢出來，還可能會買條命，而自己呢？就算不被立時槍決，也要瘐死獄中。想到這裏，楚關嶺惡狠狠的撂下幾句狠話，便悻悻的走了。

    過了沒多久，黑樓發生火災，楚小憐命不該絕，那天正好到省城外採購藥材，回來的時候，黑樓的火都被撲滅了，救火人員接連抬出了六十多具燒焦了的兒童的屍體。楚小憐沒有發現楚西嶺的屍體，反而鎮定下來，謊稱楚西嶺出差在外，這幾天就回來。天一黑，楚小憐便偷偷潛入黑樓的地下層，正看到楚西嶺五官扭曲的躺在地上，楚小憐趕緊扶起楚西嶺，卻見楚西嶺臉色漆黑。原來，火災發生時，楚西嶺正在密室研究鬼參，故此逃過一劫，但楚西嶺為躲避火災，跑到地下層，鬼參參毒入體，雖治癒了怪病，但從此只怕只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層和鬼參生活在一起，否則便會立刻毒發身亡。

    楚西嶺心裏和明鏡似的，知道這火肯定是楚關嶺放的，這場火在省城影響巨大，如政府迫於輿論壓力往下審查，很有可能會查到楚西嶺用流浪兒童種植鬼參之事，到時候，楚西嶺生死事小，楚家的一世清名毀於一旦事大。想到這裏，楚西嶺叫楚小憐趕緊去找楚關嶺，說有事和他商量。

    這場火確實是楚關嶺放的。放火之前，楚關嶺也沒想這麼多，哪知這場火影響這麼大，他一害怕，便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但楚關嶺又能躲到哪裏去？無非賭場煙館，楚小憐不費吹灰之力便在煙館找到了楚關嶺，連哄帶騙把楚關嶺哄到了黑樓。楚西嶺一見楚關嶺，並沒有說埋怨的話，而是把楚家的全部家業託付給了楚關嶺，要求楚關嶺以後以楚西嶺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要楚關嶺關了醫館，以楚西嶺的名義全心經營剛剛開業的製藥廠。而交換條件則是楚關嶺以楚西嶺的身份出面妥善解決黑樓失火之事，同時在楚關嶺百年之後，將楚家的一半家業交到楚建英手裏即可。這楚關嶺和楚西嶺確有幾分相像，加之楚西嶺這幾年深入簡出，見過他的人就不多，楚關嶺稍作打扮，完全可以混淆過去。

    楚關嶺一聽，一場大火竟燒出一世富貴，心中半信半疑。但思來想去，所謂富貴險中求，便點頭答應下來。之後，楚關嶺以楚西嶺的名義，充分利用了自己拉關係，結幫派的特長，把黑樓火災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楚家竟躲過了這一劫。而之後，楚關嶺娶妻生子，漸漸收斂了性子，也算是比較用心的經營起藥廠，藥廠竟開得紅紅火火。再之後，建國前夕，楚關嶺在未告知楚西嶺的情況下，舉家搬遷至南洋，便和楚西嶺、楚小憐斷了聯繫。根據楚小憐的日記記載，之後楚小憐曾為楚西嶺生了一個兒子，但由於近親結婚的緣故，孩子不滿三歲便夭折了。建國後，楚西嶺在黑樓的地下室又活了十幾年，最終毒發身亡。楚小憐在建國後為掩人耳目，找了個人草草嫁了，但以保護黑樓為名，時常吃住在黑樓。楚西嶺死後，楚小憐回想自己的一生，想自己為了一個心愛的人竟犯下這麼多殺戒，心中十分愧疚，決定從此之後將自己禁錮在黑樓里，一直到二十年前那起殺子命案發生之時，楚小憐很少離開過黑樓。

    看過楚小憐的日記，楚暮雪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她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黑樓，竟承載了自己家族這麼多秘密，而且都是見光死的秘密。她更萬萬沒想到，自己從小喊的那些叔叔、姑姑、甚至爺爺都和她沒多少血緣關係。在知道整個家族秘密的那一刻，楚暮雪只覺得自己的三觀正在迅速崩潰，對於自己家族的那份榮譽感，瞬間在她心底深處塌成了渣滓。

    楊策和柳天軒見楚暮雪一臉震驚懵逼的樣子，不敢打擾她，倆人走到旁邊，低聲交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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