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花兒年齡

    阿怒提見到了扎玻老國僧，他自然是高興的。

    他以為，扎玻老國僧就是那隻早起的鳥，可以幫自己抓蟲子的鳥。

    在旁邊飛來飛去的鳥兒終於識破那藏頭露尾的鼻涕蟲的真面目，大是很大，長是很長，可是這樣的蟲，終究不是自己的菜。

    於是，沒有絲毫猶豫，這隻傻鳥展開翅膀飛走了。

    阿怒提沒有多想，直接就跑上去，扯住紮玻老國僧的僧袍，「你會幫我的，是嗎？」

    少年的心思沒有多想，已經飛走的鳥兒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會逃跑的鳥兒不應該繼續稱作傻鳥，因為他們識破這個陷阱，那種顯而易見的蟲兒，被人經常掛在臉面上的蟲兒，永遠只是一種可見不可得的誘惑，而誘惑之下，那就是假相。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想要抓蟲的鳥兒永遠不止它這一隻，雖然成千上萬的鳥兒都同樣地為這假想所誘惑，想要捕鳥的人卻開心地躲在後面，看準時機，彈弓向來百發百中。

    也是阿怒提這樣的少年心思才冒然地向着扎玻求助，「你會幫我嗎？」「你會幫我的，是嗎？」

    因為他是王孫，回為他是小王爺，因為他的老爸叫做汗可沁，他覺得所有人都會給他這個面子。

    扎玻望着這個皇家少年，眯眯眼中閃着難以捉摸的光芒，昌地實在太小，小得讓任何一個皇室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亞麗沙要推遲婚禮的消息早已傳進了有心人的耳朵。

    扎玻拍了拍有些頹唐的少年，少年的肩膀上放着枯枝般的老手，老手像鷹爪一樣的有力有形。

    阿怒提忘記了，皇室跟君長們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的搏殺較量，說是生死搏殺，少年的阿怒提還體會不到，大伯示意他們支持那個唐朝小和尚，那就投票支持唄，一張選票，一張紙而已。

    可是選票僅僅只是一張紙嗎？在這個還沒有被沾污全民公投事件上，這選票就像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善良的人會為之獻上愛情，醜惡的漢子也急着要蹂躪於她，大國僧的人選，直接關係到了宗權的掌握，作為棋子的錢權和扎玻，每一張選票都代表着力量的增加或者消減。

    錢權跟扎玻的明爭暗鬥，其實也折射出了權力遊戲者雙方的角逐，權力遊戲是無情的，無情到非生即死，不是一個兩個人的生死，而是會牽連出一大波人出來，無論是棋子還是棋盤，到了最後收官，全部都會over。

    各部落的君長們推舉出了扎玻法師作為他們的代言人，而大汗直接就把錢權這個大唐小和尚從隱身狀態拉了出來，兩個和尚之間的對弈，其實就是權力遊戲的對奕，生死搏殺，然而表面上卻是嘻嘻哈哈的辯經大賽，一場熱鬧而已，老百姓所知道的就是這樣，僅僅只是一場熱鬧。

    身處遊戲當中而不自知，人們是無知的，也是幸福的，因為權力遊戲他們玩不起，還是權當熱鬧好了。

    少年阿怒提知道的也就是這樣了，以為有些事已經是過去式了，即使曾經對立過，但那已經過去了。然而對於扎玻來說，皇家子弟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這樣的事情，這個老國僧可是不會忘記的，事情不僅沒有過去，事情還在繼續當中，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鹿死誰手，尚不可知，不到最後一刻，斷斷不可放棄。

    向着這樣一個跟皇室站在對立一面的和不尚求助，阿怒提有些燒腦了。

    據說，人一旦燒腦，四肢就會乏力，軟綿綿的，無精打彩，整個人沒有了精氣神。

    阿怒提也許急需這樣的力量，只要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拍，他就會覺得好過一點兒，而那個人就像是自己的知音一樣。

    「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別強求。」老國僧好言勸撫，真正的高僧給人的感覺仿佛永遠就是這樣，不生也不死，不慍也不火，既不能讓一顆急躁的心獲得應有的滿足，也不能讓一顆發熱的頭腦得以升溫。

    所以，少年常常對周圍的人說，「小王討厭高僧！」沒錯，阿怒提對那個大唐小和尚一直就沒有好感，或許這還連帶着他對所有的僧人對有着一股莫名地厭惡感，少年人對於和尚們的那一套說教更是有着天生的反感在裏面，雖然和尚們並沒有妨礙着他這個王孫貴族什麼什麼的，但是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理由之類的，至於說出來的理由，擺在明面上的東東往往只是一種偽裝或者藉口罷了。

    很多東西就像愛情一樣，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愛了就是沒愛了，說分手就是分手，死死抱住大腿不肯放手，或者把人給殺了，這都是無濟於事的。用扎玻大師的話來說，這就是與佛有緣兩個字來解釋了，沒有因緣，還來這份心的糾纏，不管是愛也好，恨也罷，其實就是一回事情。

    把話說深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接受的了。阿怒提畢竟年輕，而年輕人往往只接受自己喜歡的事物，然而他們不明白的是，喜歡與不喜歡其實都是受到說不出道不明的外緣牽引的，曾經喜歡的文藝段子，曾經心痛過的軟妹愛情，其實也會變成一般平淡，冷落，反感的另一種名詞，而當少年明白愛與恨，情與仇其實就是在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物上面的時候，在那時候，少年已經老了，老年的阿怒提才可以擔當重任，那時才叫做一個夕陽無限好呢。

    眼中沒有了愛與恨，沒有了喜與憂，就像隋煬帝楊廣一樣，能夠坦然面對榮辱生死的時候，那才叫做一個好，只不過活頭不多了。就像果樹的生長，沒有了美麗的花朵，結果卻結成了成熟的果實，一旦有了這樣的果實，果樹的真正功用才可以顯示出來，有了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