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舊事閒談

    可在王大善人卻堅持不肯收，只說自己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換做任何一個人，大約都會做出跟自己一樣的事情來。

    不能因為自己救了人家，就收人家重金的道理。王大善人只收下當時折進去的兩車貨物的錢，那人見王大善人態度堅決，加之自己之前打聽到關於這王實的一些事情，知道這確實是對方平時的一貫作風，也就作罷。

    也就沒在提要重金酬謝的茬兒了，不過兩人一來二去的倒是成了好友，彼此還很欣賞對方。最後那人還讓自己的妻子認下王大善人的女兒王若華為義女。

    王大善人也是這才知到對方的身份是晉陵陳家的家主，彼時已經升任吏部尚書的陳維正。

    不過王大善人到沒有因為兩人的身份懸殊就卑躬屈膝，若真是這樣的話，也當不起陳維正結交了。兩家人之間走動的多了起來，王大善人的獨女王若華還經常被接到陳家住。

    這王若華十七歲的時候，跟一個外地的書生李光赫在高祁縣成親。兩人成親第三年，王若華懷胎七月生下了李沁。

    李沁自小身子不好，天天泡在藥罐子裏，全家的心思都在李沁一個人身上。李沁是直到六歲時身體才漸漸的好了起來。

    也是這時，王若華又有了第二個孩子，一家人自是高興到不行。王大善人只有王若華一個女兒，李光赫更是連族親都沒有的人了，孩子自然是這個家最渴望的了，跟王若華懷了二胎比起來，李光赫中了舉人這事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王大善人一高興之下，大擺流水席，三喜臨門，流水席在高祁縣整整開了三天！王大善人每每喝醉了還直說老天有眼，外孫女病好了，女兒又有了孩子，女婿又是文曲星下凡，隨隨便便就中了個舉人回來，你說能不值得高興嗎？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往往總是在最好的時候就會急轉直下變成最壞的事情。

    王若華這胎又是七月生產，可是這次，她卻沒能熬過這一關。拖了整整兩天，生下一個男嬰，不過因為在母親肚子裏太久了，生下來就氣息微弱，幾個大夫合力也沒能搶救回來。

    孩子沒保住，王若華也因為大出血連當晚都沒過就去了。

    自此整個王家在沒一點兒生氣，剛剛好點的李沁病情又開始反覆了。王大善人的老妻接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擊，一病不起，沒拖上一年也跟着去了。

    王大善人一輩子最敬重自己的老妻，老兩口風風雨雨走過了幾十個年頭。自打老伴去世了以後，整個人一下子垮了。沒熬個三年，王大善人也撒手人寰，自此偌大的王家只有李光赫跟李沁父女二人相依為命了

    可憐李沁，原本也是眾人捧在手心裏的嬌嬌兒，轉眼幾年的時間親人相繼離去。李沁自此就總是病着，大夫也找遍了，幾次都說不行了，最後還是挺過來了。

    李光赫原本是一個讀書人，前些年大乾旱，家裏是受災最嚴重的那三個縣裏。當時李光赫因為在外遊學才避過這場災禍。後來輾轉流落到高祁縣，就在高祁成了家。

    跟王若華成親之後就撿起了書本，學業上也是順風順水的。去年的時候，李光赫領了嘉寧縣承的差事。

    有了差事，李光赫又犯愁了，這從高祁到嘉寧相隔豈止千里？當時，恰好李沁一場大病剛好轉點，無論如何是不能跟着自己長途跋涉的。

    李光赫雖然不舍女兒，但是更加不忍女兒跟着自己受苦。在說嘉寧縣那樣的地方，也不適合李沁呆着。妻家只留下這點兒血脈，不能在有任何閃失了！

    可是留下女兒，又由誰來照顧？李光赫甚至想過辭了差事，帶着女兒在高祁守着王家的家業安安穩穩的等女兒長大！

    偶然的機會，他想到泰山大人在彌留之際說過的話，往後要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可以去找陳家尋求幫助，還一遍遍的強調晉州陳家。

    李光赫多方打聽，才知道晉州陳家。他心裏沒底兒，畢竟自打跟王若華成親以來，從未聽說過陳家的事情，算下來兩家也有好些年都沒來往過了。

    李光赫在上任的路上順便走了一趟晉州陳家，想着要是不成的話，也只能帶着女兒去任上了。沒想到陳家一聽李光赫的名字，陳家二老爺竟親自迎了李光赫父女進府。

    李光赫見了傅老夫人，敘舊之後說明自己的來意。陳家當然不會不肯，並表示一定照顧好李沁。

    自此李光赫去嘉寧，李沁就在陳家住了下來。大半年過去了，傅老夫人瞧着，這孩子是個老實的，雖說比她阿娘少了一份靈氣，但是傅老夫人還是很喜歡的。

    漱湘小居。

    粒兒侍候着李沁吃了藥，又端來一個精緻小盤，李沁搖了搖頭，示意不用了。見粒兒滿臉希翼的看着自己，李沁無奈，順手捏起一個漬好的果肉放進嘴裏。

    雪白纖長的手指，捏着一枚色澤艷麗的小果，送進嘴裏，滿嘴的苦澀就只剩下果肉的酸甜。

    她出生中醫世家，早已習慣了中藥的味道，哪裏會在乎嘴裏的這點苦澀。只是她自己後來走了『歪路』學習了音樂。

    此時的李沁，看着雖然瘦弱，不過，遠沒有別人想的那樣嚴重。李沁吃了一個就推了粒兒面前的小蝶，示意自己不用了。

    「姑娘，可是味道不對？」姑娘最愛阿娘做的蜜餞了，往日裏每次喝藥之後都要吃這個壓壓苦味，近來似乎不怎麼吃了。

    「不是，味道很好！」看着粒兒失落的表情，不禁說道。

    粒兒搖搖頭，知道還是味道不對，便說道：「我知道味兒不對，我這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