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現在插播一條特別新聞。沙沙……今天傍晚,本市人民公園附近發現一具碎屍,經警方確認極有可能是522連環碎屍案的第四起案件。
目前,有關部門已經組成了聯合專案組對案件進行偵破。本台提醒市民注意安全,夜晚儘量不要獨自外出。沙沙……」
寂靜的深夜,房間裏黑燈瞎火,只有一台老舊的電視獨自呻吟。
生鏽的鎖孔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接着斑駁的防盜門緩緩打開,一個眼鏡男噴着濃濃的酒氣,踉踉蹌蹌地撞進了房間。
「咦……出門的時候忘了……隔……忘了關電視嗎?」
眼鏡男聽着電視裏滾動播放的新聞嘀咕了一句,反手摸索起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啪嗒一聲脆響,開關按下,但電燈並沒有應聲而亮,屋子裏仍舊是一片漆黑。
「哎……看來電燈線路又燒了,城中村就是麻煩……」
眼鏡男搖搖頭,跌跌撞撞地朝臥室走去。
沒走兩步,他忽然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跟地板來個親密接觸,幸虧在慌亂之中抓住了臥室門把,這才沒有摔個狗啃泥。
「我去,哪來那麼多水,該不是廚房的水管又漏了吧?」
眼鏡男醉眼朦朧地低頭查看,只見地上隱隱約約有一大灘水漬,頓時罵罵咧咧地向廚房摸去。
廚房臨窗,借着斜斜照進來的月光,眼鏡男四顧一周,卻沒有發現哪裏有漏水的痕跡。
「奇怪,不是廚房漏水嗎?」
他疑惑地回頭望去,見地板上有一行黑乎乎的腳印,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緩慢運轉,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正是自己留下的。
眼鏡男嘿嘿傻笑一聲,蹲下身子用手指抹了抹腳印上的液體,湊近瞧了瞧,又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接着還準備送到嘴裏嘗一嘗。
就在手指即將入口的瞬間,眼鏡男的動作定格下來。
遲鈍的大腦分析着視覺和嗅覺傳來的信息,那液體是紅色的,帶着濃濃的腥味……是什麼呢?對了,應該是血。
等等,血!
眼鏡男一驚,濃濃的酒意頓時散了大半。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把手指湊到眼前一看,沒錯,那的確是血!
他回想起臥室門前的那攤「水漬」如果全都是血……
眼鏡男不寒而慄,他不敢再多想,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臥室門前。
血是從臥室門縫裏流出來的,他心裏明明害怕得要死,卻又偏偏對那扇門背後的存在好奇不已。
進去看看還是轉身逃跑?
在酒精的慫恿之下,理智僅僅支撐了片刻便被好奇心徹底擊潰。
他到廚房抄起一把菜刀,再次回到了臥室門前,這一次沒有猶豫一把推開了臥室的大門。
「咣當」一聲,菜刀落地。
擁擠的臥室里一片狼藉,在月光的映襯下,雪白的石灰牆上大片猩紅觸目驚心,地板更是幾乎被暗紅淹沒。
血水之中,殘肢碎肉東一塊,西一截散落一地,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正正立在床上,兩隻滾圓的眼珠直勾勾對着臥室門,好像死死盯住門口的眼鏡男。
眼鏡男驚恐地後退幾步,「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腦中瞬間浮現出方才聽到的新聞「今天傍晚,本市人民公園附近發現一具碎屍,經警方確認極有可能是522連環碎屍案的第四起案件……」
這一下他的酒徹底醒了,大腦重新活絡起來。
這是分屍現場,我家怎麼會成了分屍現場?不對,地上的血液還沒有凝固的跡象,人是剛死的,還有自動打開的門縫……也就是說……
兇手還沒走!
眼鏡男頓時渾身發抖,冷汗直冒。
就在這時,門外的樓道里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腳步聲,「咔咔,咔咔……」那聲音一輕一重很有規律,像是跛子穿着厚底皮靴,踩在實木地板上發出來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是從二樓的樓梯上慢慢下來,走向自己這間屋子。
「他發現我了,怎麼辦?逃……對對對,快逃!」
眼鏡男回過神來,慶幸摳門的房東沒有給窗戶裝上防盜籠。他一把推開臥室的窗戶,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屋外是一條漆黑的窄巷,城中村里窄巷四處延伸,不熟悉的人常常迷路。之前眼鏡男沒少抱怨,但這一次他卻非常感激這些雜亂無章的羊腸小道。
他本想大聲呼救,但又害怕驚動兇手,只得沿着窄巷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鏡男只覺胸腔之內一陣灼痛,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但那奇怪的腳步聲一直縈繞不去,巨大的恐懼如同巨浪,推着他機械地向前跑。
就在他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眼前的窄巷終於到了盡頭,前面是一片開闊地帶,一盞孤零零的路燈似乎將整個世界點亮。
更讓他欣喜的是,路燈下竟然停着一輛警車,那不斷轉動的紅藍警燈如同黎明的曙光,頓時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眼鏡男怪叫一聲沖向警車。
「警察叔叔,不是,警察同志,有人在追我,不不不,殺人了,我看見殺人了!」
他慌慌張張地亂說一通,然而警車裏面卻仍舊一片死寂。
眼鏡男連忙向車裏張望,只見車裏漆黑一片,似乎根本沒有人!
「壞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心想自己這一耽擱恐怕就要被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