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艱難地睜開雙眼,刺目的陽光映照在刀身上,閃爍的寒光令他有些眩暈,一陣頭痛過後,接着便愣住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沒死?這裏是隋朝大業十一年?」
兩世為人帶來的記憶還不待方黎去整理,接着便是一陣嘈雜的低語和呼喝聲。
不遠處,似是有不少人在喊着什麼口號,震天地響,還有馬蹄聲踏踏而來。
方黎想動,卻動不了。
他低頭一看,自己整個人被五花大綁,方黎立即抬眼望去,旁邊還有一個袍澤,同樣被人用麻繩縛住。
在他左側一位身着皂赤色軍服的男子,腰佩長刀,手執長矛,是為監斬官,冷聲吐出一個字:「斬!」
就在方黎前方一丈左右的距離,同樣跪着兩名青年,看那年紀也不過與如今的自己相仿,不知犯了何罪,那兩人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
方黎眼見前方一名糙漢飲下大碗酒水,手執斧鉞如同砍瓜切菜般,眨眼間兩顆頭就咕嚕滾了一地,脖頸上如注的血流噴射而出,濺在方黎的臉上,然後屍身就直挺挺躺下去了……
方黎渾身一個哆嗦,愣愣的瞪大了眼睛。
「我尼瑪,賊老天!剛讓爺活過來就要被砍頭,帶這麼玩的?」
「嘿小子,動彈什麼,別急一會就到你們了,眼睛一閉就過去了。」那糙漢還露出一排黑牙對方黎笑了笑。
方黎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下一行,執斧手準備!」
「方黎、徐軒二人臨陣脫逃,按大隋律法——斬!」監斬官漠然念道。
方黎這才幡然醒悟,原來這個身子原主人竟這麼沒骨氣,打仗臨陣脫逃,怪不得要被砍頭!
他一時間面色慘白,汗如雨下,後背都濕了一片,方黎並非怕死。
他原本是21世紀一名職業刑警,在某犯罪團伙的大案中,潛伏數月,雖最終搗毀罪犯窩點,自己卻也不幸暴露,這才中彈身亡。再次醒來卻來到這個時代,附身到了這個年僅十七歲的青年身上,就連姓名也一樣。
誰能想到剛來,屈辱地話都沒說一句,卻要砍自己的頭!
「大人冤枉啊!」
「天大的冤枉!」方黎瘋似的大吼,脖子上青筋都冒出,一時間身邊那位袍澤也跟着喊冤。
身旁圍着的數個士兵漢子皆訝然,監斬官輕笑一聲:「呵呵,兩個逃兵而已有何冤屈,大隋律法爾等又非不清楚,李義將軍在此治軍,你們也敢臨陣逃脫?」
「李義將軍!」
方黎眉宇間一松,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回過神來,融合了原有主人的記憶,他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哈隆山谷,面對的是南下犯境的突厥兵!
作為一個隋唐史愛好人士,方黎自然清楚,其實在整個大業年間,發生在漠北的哈隆山谷這場小戰,較之隋帝的征遼戰役,僅是九牛一毛,他也是湊巧在書上看到這一戰。
哈隆山一役結局慘敗,駐守哈隆山口的戍守隋兵全軍覆沒,主將李義亦是自刎謝罪,沒了天險固守,突厥兵從此之後南下漠北帶更加肆無忌憚!
對於哈隆山一役,方黎自然是內心推演了無數次。
他認為此戰李義領導的隋兵之所以會慘敗,原因很簡單,實力懸殊過大,非他指揮無能。
在方黎看來,李義已經算一位為民着想、有戍邊之心的好將軍了。
只是自大業七年來,隋煬帝三征遼東的慘敗加上南方反隋義軍四起,朝廷早已力不從心,如今邊境諸郡官府對突厥騎兵犯境一事,竟然熟視無睹,身在官位卻渾渾噩噩,無辜的百姓便成為其中最底層的受害者。
方黎趕忙扯着嗓子喊道:「李將軍,下官二人並非有意臨陣逃脫,只是那馬兒許久未馴,上場受驚這才掉頭而去,我等二人急忙返回追趕,這才被人誤以為是逃兵!」
「將軍,如今突厥兵南下犯境,正是缺少人手之際,我等二人寧願上陣殺敵而死,也不願這般屈辱地死去。」
聽到這話,前方右側不遠處,那位騎着良駒的男子難得勒停馬步,俯視着方黎二人,冷哼道:「缺少人手?你認為難道這場仗缺了爾等二人便會輸不成?」
「正是如此啊李將軍,如今敵我兵力懸殊,能否保住哈隆關口全在……」
「住口!你一個不入流的九品關令,如何還敢指揮得起朝廷四品大員!」在旁的監斬官喝道。
關於哈隆山戰役的雙方,方黎很清楚,一面是突厥方由木扎阿率領的千餘突厥騎兵,盡數整裝待發,戰鬥值強大。
另一面又是隋方由李義將軍率領的數百名臨時組成的隋兵,上去就是個死!
李義乃朝廷鎮守在朔方郡的上鎮將軍,正兒八經的四品大員。
方黎記憶中,他自幼喪母,父輩兩代人均葬身沙場。說來也算可憐,父親方海在三年前的征遼戰役後落下一身傷殘,還未到家,路上便死了,因戰功才得了這九品芝麻官,讓自己承了。
而方黎祖父是前朝北周的一名將士,死於周齊攻伐戰中。
結果明顯,征遼之戰隋帝敗了,百萬隋軍死在高句麗,北周卻滅了北齊,戰爭是殘酷的,誰也不能說自己是正義一方,打仗便有人喪命,自古公理!
李義眯着眼睛,半晌後竟開口道:「給此二人鬆綁,立即到本將軍近前來。」
「大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