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大霧瀰漫。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一個光腳的男人沿着海岸狂奔,揮舞着雙手大聲呼喊。
「風浪起,王者歸!」「老流氓回來了!」「大夥快出去迎接。」
大批綁着頭巾的海盜涌到碼頭。他們興奮無比,仿佛過節一般。
海風吹拂,微涼的水汽撲在臉上,帶着淡淡鹹味。
迷霧之中,一個巨大的船首像探了出來。
青面獠牙,金剛怒目,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天啊,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船。」
船頭漸漸駛出迷霧,龐大至極,仿佛出現在頭頂的巨大山崖,遮雲蔽日。
惡鬼被粗大的鐵鏈綁在船頭上,張牙舞爪,猙獰可怖。
緊隨其後的,是無數朝天的炮管。星羅棋佈,密如叢林。靜謐之中透着莊嚴肅穆,威武霸氣,盡顯王者之風。
「深海戰船,我們的深海戰船!」「萬歲,海王萬歲!」
當戰船的全貌出現在視線當中,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甚至早已熟悉,依然會感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震撼。
巨大的戰船如同浮空的島嶼,一眼望不到盡頭。恢宏浩大,氣勢磅礴,只有上古巨鯤能與之相比。
一股豪邁之情湧上心頭。血液莫名沸騰,毛髮奮張,渾身充滿力量,仿佛只要揮出拳頭,就能將天空擊碎。
船頭上出現了男人的身影,紅色的船長大衣迎風而動。只見他拔出腰間的長刀,向下一揮。
伴隨着男人的動作,無數繩梯落下,如同水母的觸鬚,輕柔飄揚,隨風而動。
「喲呼!」
數以百計的身影出現在船長兩側,怪叫着從繩梯滑下,場面歡騰無比。
等到水手全部下地,船長翻過船舷,筆直地落下。
咚的一聲,翹頭長靴在沙灘上砸出一個深坑。
天空裂開湛藍的光海,戰船緩緩駛入,船身逐漸透明,最後消失於天際。
「老流氓回來了!」「之前欠下的酒錢終於有着落了!」「還錢,還錢!」「這次別想再跑了,把我的朗姆酒還給我!」「你輸了我三個金鏰子,整整三個!」「我的金槍魚啊,他還沒付錢!」
海盜們騷動不已,從剛開始的興奮進入到了討債的環節。
紅色大衣的男人面容嚴肅,波瀾不驚,對各種聲討視若無睹。
「大夥讓一讓,請讓一讓……」
「都別着急,該還你們的錢肯定是會還的……」
「這才剛下船,還沒喘口氣呢……」
一個臉皮白淨的年輕人在旁邊勸說着,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陳興擠出人群。
時隔多年,終於再次見到鎮長和他的助理,心情不免有些激動,第一時間就上前打招呼。
「鎮長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卻沒想到,一盆冷水澆頭淋下。夏德·辛克萊一臉疑惑的看着陳興,仿佛他是忽然從哪裏冒出來的乞丐。
「你是誰?」
「呃……」陳興被噎得不輕,這才幾年沒見,怎麼就不認識了呢?他看向旁白的小伍,目光裏帶着求助。
小伍點頭致意,顯然是認出他來,轉頭朝夏德·辛克萊解釋道,「大人,他是陳興。」
「陳興,誰是陳興?」夏德·辛克萊茫然地看着陳興,似乎完全記不起眼前的人是誰。
「小隊長啊,他是蘭花鎮第三治安小隊的小隊長。」小伍提醒道。
前鎮長皺起眉頭,苦思良久,兩條八字眉毛忽然向上揚起,像是想起了什麼。
「哦,我想起來了!」
前鎮長豎着一根手指,恍然大悟道,「你是吉米!」
「哈哈哈,小吉米,我們又見面了。」說着就要上前擁抱。
「我不……」
一上來就被認錯,陳興鬱悶不已,正要開口否認,卻被另一個更為激動的聲音打斷。
「我,我才是吉米!」
一個手短肚子圓的矮胖子擠了上來,神色焦急,正是那天帶陳興去拿穿雲箭的人。
「嗨,傑克,我們又見面了!」
夏德·辛克萊原地調轉方向,大概是雙方身高懸殊,伸出去的雙手改成搭在矮胖子肉乎乎的肩膀上。
「我不是傑克,我是吉米。」
「噢,你是羅西,可愛的小羅西!」
「不,我是吉米!」矮胖子大叫起來,情緒十分激動。
「你的意思,是我弄錯了?」夏德·辛克萊目光一冷,龐大的威壓瀰漫而出。
矮胖子頓時嚇得臉色發青,向後倒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馬文,你怎麼了?」夏德·辛克萊故作關心。
「沒,沒什麼。」矮胖子慌忙擺手。
「咦,這裏是哪裏?」夏德·辛克萊環視四周,一臉茫然。
「大人,這裏是海鷗島。」小伍上前說道。
「海鷗島是哪裏?」夏德·辛克萊忽然瞪大眼睛,面露惶恐,雙手抓着腦袋,「我,我怎麼會在這裏!」
「七天前的夜裏,你看見穿雲箭,就按照約定回來了。」小伍解釋道。
「約定,什麼約定?是不是紅珊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