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殿的長樂公主比在正殿時放鬆多了,因她是嫡公主之故,自幼年起,母后便對她要求頗高,從一顰一笑到一舉一動,都有具體要求。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她非常苦悶,想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能像三公主、四公主那般恣意,那兩人不僅行動沒有諸多拘謹,就連出宮這樣的大事在她們眼中,也是小事一樁。
譬如上次荼蘼節大賽,據說非常隆重、精彩,三公主、四公主回來後在她面前興奮好幾天,弄的她心裏既羨慕又不屑。
說實話,隨着年齡增長,她心中越發迷茫。
一方面,身為嫡公主的她,享有別的公主都沒有的尊崇和地位。另一方面,她總感覺宮裏那些規矩,單單為她這個嫡公主設立的。
不過,疑惑歸疑惑,很多規矩禮節已經深深刻進她骨子裏,徹底融為她的一部分。
明慧郡主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與在蕭皇后面前並無差別,她不等長樂公主邀請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並一飲而盡。
「方才光顧着說話,竟沒發現自己口乾舌燥。」
長樂公主早習慣這位姑姑的一切,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她又給明慧郡主倒一杯,坐下來壓低聲音問道:「姑姑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什麼?」明慧郡主眨了眨眼,「哦,你說關於周大小姐的?嗨,那種生死大事,我豈能信口胡說。不信哪天我去求皇嫂,帶你出門逛逛,你坐在馬車上在大街小巷溜達一圈就知道了。」
最後一句明慧郡主信口開河,長樂公主卻當真,眼放精光道:「姑姑此話當真?」
明慧郡主呼吸一滯,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能硬着頭皮往下道:「自然。雖然咱們輩分有差,實際上,我只比你大兩歲,從小到大,我何曾騙過你。」
「我知道,我知道,明慧姑姑對我最好了。整個皇宮上下,我也只有姑姑一個知己好友。」
「話說這裏,其實,我也覺得皇嫂對你太過嚴格。」
這話說到長樂公主心坎兒里,她禁不住紅了眼圈道:「母后她,也有難處,身為兒女,要體諒。」
這是在說蕭皇后的出身,明慧郡主頓悟,點點頭轉了話題,「悄悄告訴你,你的太子哥哥馬上要選妃了,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宮裏會非常熱鬧。」
「真的?」長樂公主十分驚訝,太子選妃這樣的大事,她一點風聲也沒得到。
「嗯,我爹和我娘說話時,我不小心聽到的,皇嫂心中有了好幾個名字,私下還讓我爹去衡量,打探。」
「怎麼這樣快?」
長樂公主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和太子是龍鳳雙生子,十五歲的生辰尚未過。
「不小了,再過四個月,你就要及笄了。我聽我爹說,先帝十四歲便大婚,你哥哥才到選妃這步而已,從選定到大婚,至少一年。」
長樂公主微微點頭,又悄聲問她母后心中人選,明慧郡主遲疑須臾,趴在她耳邊嘀咕幾個名字,長樂公主面色漸漸微沉。顯然,她對那幾個人不甚滿意。明慧郡主笑着捏她一把,打趣道:「小丫頭片子,就這些你還不滿意?那說說,你滿意誰?」
長樂公主認真想了想道:「要我說,我曦表妹就不錯。」
她掰着手指頭細數周和曦優點,壓根沒注意明慧郡主眼中陰沉之色。
「第一個,她和我是姨表姐妹,若她成了太子妃,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第二嘛,一個兩次大難不死的人,該有多麼大的福氣啊。雖然我好幾年不曾見過她,憑此我就能斷定,曦表妹是個旺夫命。」
「還有,這麼有傳奇色彩的人若住進宮裏和我作伴,那該多麼有趣兒,姑姑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