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挨着樓梯,外面是一扇推窗。筆神閣 bishenge.com
窗開了一條縫,有冷風從外灌進來,伴隨着車鳴喧鬧聲。
柳玉渾身冰涼。
她一次次撥通電話,得到的卻只有空號提示。
半個月前,她被神秘人聯繫,承諾得到程悠然的黑料,將會給她一筆錢用做她母親的手續費。
那一陣,司笙來當程悠然保鏢、程悠然多次遇事後,柳玉就意識到什麼。
本不願參與其中,但母親手術迫在眉睫,她這邊急需用錢,加之程悠然平日裏待她也不好,所以一咬牙就應了。
她答應後,對方打了筆訂金過來,表示事成後會付尾款。
但現在,久不見尾款蹤跡,連電話都是空號,她根本無處尋人
「跑慢點兒,別摔着」
樓下有母親擔憂的喊。
緊隨而來的,是小孩的嬉鬧聲,歡聲笑語。
有過一瞬的走神,柳玉微垂着眼瞼,指腹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瀏覽着通訊錄。
最終,視線定格在某個備註上。
眸色黯了黯,深處有躊躇、緊張、茫然在翻湧。短暫片刻後,所有情緒全然化作絕望,黝黑的雙眸里,僅剩平靜坦然。
手指顫顫的,終究摁了下去,撥通。
「張導」
柳玉聲音壓得很低。
不知懷着怎樣的心情,她打完這通電話。
她長得不錯,偏向清純乖乖女類型,先前是藝術生,學過舞蹈和表演。可高考那年家道中落,她不得已輟學工作,輾轉當了助理。跟着程悠然的時間裏,有幾個人來找過她,但她知道,這都是有代價的。
她不願委曲求全。
但,現在,她只剩一個親人了
心裏悶悶的,柳玉迎面吹着風,靜站良久,最後緩緩吐出口氣,轉身
「司笙」
猛然躍入眼帘的身影,讓柳玉驚訝地喊出聲。
攥着手機的手指猛地一手裏,她往後退一步挨着窗,手機下意識地藏在身後。
她侷促又緊張,想避開司笙的視線,但沒有後路。
司笙倚在樓道入口,手指勾着水果袋,神情懶懶地看她,另一隻手揣在衣兜里。
依舊是素顏,但依舊美得驚艷絕倫。氣質突出,那股子冷傲優雅的風範,撲面而來。
褪下軍大衣的她,隨便穿穿,就有一種不可被忽視的存在感。
「學過舞」司笙出聲,沒來由地問上這麼一句。
沒頭沒腦的。
微頓,柳玉抿抿唇,輕聲說「舞蹈。」
「我問的就是這個。」
「嗯。」
柳玉輕輕應聲,等了片刻後,主動問「有事嗎」
「很缺錢」
「」
柳玉輕蹙了下眉,沒吭聲。
她想走,昂首挺胸地繞過司笙,不再迎上令她發怵的詢問。可,一想到剛剛的電話被司笙聽到,就喪失了勇氣,頭皮發麻,身子使不上力氣。
「你找的人不可信,圈內有名的空頭支票。」司笙輕描淡寫地給她澆了一盆冷水,可話鋒一轉,卻慢條斯理地拋出條件,「幫我一個忙,我可以給你錢。」
「」
柳玉沒有應,而是心懷警惕地問,「你為什麼幫我」
聳了下肩,司笙坦誠而直接,道「因為我也看程悠然挺不爽的。」
這理由似乎能讓人降低警覺。
低眉思忖片刻,柳玉抿着唇角,猶豫地問「你說的是什麼忙」
司笙站直身子,走近幾步,兜里掏出一張名片來,遞到柳玉跟前。
名片皺皺巴巴的。
「我欠這導演一個人情,他最近想低價請我拍戲,我沒空。你去的話,就當幫我把這人情還了,剩下的錢我給你補齊。」
柳玉一怔,「就這個」
「不然」眉頭往上一挑,司笙神情淡漠,但話語直截了當,「我要買兇殺人,還用得着你」
「」
古怪的,現狀明明很慘,心情該低落才是,可不知怎的,柳玉忽然有點想笑。
「謝謝。」
「別急着謝,他要能拍打戲的,你得吃不少苦頭。」司笙淡淡提醒。
「還是謝謝。」柳玉由衷地道謝,爾後,她猶豫着,好奇地問,「你不打算回娛樂圈嗎」
「忙。」
司笙丟下一個字,走了。
身材高挑,背影清冷,像是不近人情的孤傲女王,可隱藏的溫暖柔軟
像絕望中的一抹亮光,刺破黑暗,充滿力量,筆直地砸在人心口,不偏不倚,恰到好處。
難以想像的善意,難以想像的赤誠。
緊攥着卡片,手心被刺得生疼,柳玉熱淚盈眶。
司笙剛到樓梯拐角,就見到站台階上、倚着牆、手揣兜等她的沈江遠。
身姿頎長,模樣俊雅,身着款式簡單的休閒裝,也挺惹人注目的。
幾個病人從他身側路過,難免多看他幾眼。
沈江遠挑着眉,朝她笑了笑,「做好事呢」
抬腿往台階上走,司笙本沒想搭理他,可在路過他時,倏地想到一句話,便慢吞吞地開了口
「積德行善,方可心想事成。」
「嗬」
沈江遠被她一驚,險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