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貴夫人極其驕橫,檢察廳門房剛要詢問,被她一耳光扇開,昂首闊步進去,陳子錕和夏小青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臉上五根指印的門房見他們來勢洶洶,這女的比剛才那位還橫,頓時不敢上前,任由他們闖入。
「兇手在哪兒。」貴夫人叉腰大喝,一個檢察官迎上來招呼:「湯夫人,人犯關在地牢,請您先到會客室小坐,李檢察長馬上就到。」
「先帶我去牢房。」湯夫人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出手就是一張美鈔。
小檢察官顛顛在前面引路,下到地下室門口,打開鐵門,拉亮電燈,只見一張鐵架子病床擺在屋子正中央,上面直挺挺躺着一個人,湯夫人從鱷魚皮小手提包里掏出一把錐子攥在手裏,二話不說疾步上前就要扎人。
跟在後面的夏小青一眼看出躺在病床的是正是自己的兒子陳北,地下室陰寒無比,兒子身負重傷,居然被關押在這種地方,做母親的一顆心都要碎了,三步並作兩步過去,一把就將湯夫人搡到了牆上。
夏小青是練武的人,手勁大,湯夫人穿的又是高跟鞋,一頭撞到牆上,額角都青了,抬起頭來正看到一個女人坐在床邊抱着殺害自家兒子的兇手抹眼淚,頓時怒從心頭起,大喝道:「你是誰。」
「我是他娘,你又是誰。」夏小青毫無懼色,怒目而視。
湯夫人搖搖晃晃站起來,咬牙切齒:「好啊,你們縱子行兇,居然還敢來,老娘和你拼了。」手持錐子撲上去,夏小青哪容她傷害到兒子,揪住湯夫人的領子左右開弓,耳光啪啪脆響。
兩個護兵剛要拔槍保護主子,陳子錕出手了,抓住兩人的腦袋往中間一碰,兩個傢伙就軟綿綿的倒下了。
小檢察官愣了:「原來你們不是一起的啊。」
李華廷聞訊趕到,見到這個場面,不禁愕然:「都住手,這兒是檢察廳,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夏小青先停了手,她一點虧沒吃,湯夫人卻挨了一頓猛抽,臉都腫了,見撐腰的來了,便不依不饒的撲過去亂抓亂撓,夏小青煩了,照肚子就是一記勾拳,打的她臉色慘白,蹲下不說話了。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出去,都給我出去。」李華廷有些心虛,但還是無比威嚴的命令道。
陳子錕才不理他,檢查了兒子的傷勢,並無大礙,但傷口尚未癒合還需療養,檢察廳的地下室牢房暗無天日陰冷無比,顯然不適合養傷,他將兒子抱起,就要出門。
李華廷攔住他:「你不能帶走我的犯人。」
陳子錕道:「地方檢察廳什麼時候可以抓捕軍人了。」
李華廷道:「對不起,志願航空隊不屬於現役軍人,令郎持有的是中國護照,他殺了人,自然不歸軍事法庭管,而應屬地方公訴案件。」
陳子錕眉頭一皺,陳北難道真殺人了,難道那天晚上遲到,就是為了這件事。
如果是別的機關逮捕了陳北,身為父親的陳子錕只會走法律途徑解決,可是案子落到李華廷手裏,他可不放心,搞不好案子還沒開審,人就得先讓他們折磨死,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兒子還不定被那個湯夫人紮成血葫蘆呢。
「李檢察長,請讓讓,陳北負傷了,不能羈押在地下室內,能不能換個地方。」陳子錕道。
湯夫人蹲在地上道:「我兒子躺在太平間裏,你兒子還想換地方,沒門,我和你們拼了。」
夏小青又要動手,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喊:「湯司令到。」
一陣皮靴敲擊地面的急促腳步聲迴蕩在走廊里,先進來的是四個人高馬大的護兵,呢子軍裝,綁腿皮鞋,腰挎盒子炮分立兩旁目不斜視,然後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將軍在副官的陪同下走了進來,領子上將星閃爍,正是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湯恩伯上將。
「二弟,你可來了,嫂子都快被他們活活打死了,玉鵬死的冤啊。」湯夫人見靠山來了,頓時淚落滂沱,泣不成聲。
湯恩伯不理她,眼睛盯着陳子錕,慢條斯理地摘着白手套,一口浙江官話問道:「你就是那個會開飛機的陳子錕。」
陳子錕身份不低,但因為不是中央軍嫡系,又轉入預備役,所以湯恩伯並不把他放在眼裏,言語中頗為不屑。
陳子錕反唇相譏道:「正是在下,你可就是水旱蝗湯的那位湯司令。」
這是湯恩伯防區內河南百姓對湯部的稱呼,意思是湯恩伯的軍隊紀律極差,所到之處民不聊生,堪比水災旱災和蝗災。
湯恩伯冷哼一聲:「令郎殺了人,難道想逃脫法律的制裁麼。」
陳子錕道:「法律有規定虐待嫌疑人麼,我兒子有沒有殺人另說,他作戰負傷,檢察廳有什麼資格不經軍方許可把人抓了,還關在這麼惡劣的牢房裏。」
李華廷插言道:「陳將軍,我剛才已經解釋過了,地方檢察廳有資格偵辦此案,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可以通過正常途徑申訴,現在請您離開。」
陳子錕道:「在律師到來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湯恩伯道:「你不願走,那就留下吧。」
兩旁護兵手按在了槍柄上。
夏小青怒目而視:「你要幹什麼。」
「我今天就要主持這個正義。」湯恩伯虎目圓睜,殺氣乍現。
陳子錕卻眯起了眼睛,此事愈發的複雜了,竟然招惹到湯恩伯的親戚,陳北還真像年輕時的自己,要麼不闖禍,要麼把天捅個大窟窿,但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就算殺人也是有理由的,絕由不得他們濫用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