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絕宮一層,白髮修者衛左蜷縮在大殿的一個角落,渾身顫抖,臉色灰的發黑。
在他身上還有種說不出的腥臭,極其刺鼻。
不遠處的魏元平小心打量着衛左,很明顯,這位已經到了大限。
只是衛左已經保持這種狀態好幾天了,築基修者這一口氣真是悠長,這麼久還能吊着不散。
魏元平感嘆的同時,心裏卻滿是警惕。
就因為衛左要死了,他不得不盯着對方。
很明顯,衛左已經被陰氣附體,神魂都被腐蝕了。
這口氣咽下去,衛左八成會變成邪祟。
築基級別的邪祟,還不難對付。可是,擁有築基修者記憶的邪祟,就非常可怕了。
魏元平不好意思提前動手殺衛左,只能等衛左自然死亡後再動手。
所以,必須盯緊了對方。
偏偏衛左一口氣很是悠長,魏元平等的有點不耐煩,卻也只能在一旁守着。
又過了差不多一天,魏元平有計時的玄圭,一種特製的法器,可以戴在手腕上,外形如同金屬手鐲。
通過裏面靈玉光芒流轉,可以判斷具體的時間。
魏元平等了四天了,再看衛左還是那副樣子,他心裏也有點急了。
衛左能一直耗下去,他卻要全神貫注盯着對方。雙方付出的力量完全不成正比。
再熬個幾天,他可能要熬不住了。
可都是同門修士,老頭還沒死呢,就動手殺人,卻是說不過去。
另一方面,受到殺氣刺激,老頭生出怨念,肯定會轉化為邪祟。
魏元平覺得有點堅持不住了,他拿出口哨來吹了兩聲。
哨聲非常低沉,卻有着極強的穿透力。是他們這群修者在萬絕宮聯繫的最主要方式。
關鍵在於這裏陰氣濃重,要儘量避免神念外放,以免被邪祟污染。
過了好一會,一名女修才緩步進了大殿。
女修看年紀像三十歲左右,柳眉杏眼,頗為美艷。一身深藍道袍,隱隱有電光流轉。
她手裏的拂塵,頭上的髮簪,腰間玉佩,盡皆閃着純陽靈光。
這些法器的純陽氣息,自然組成一層層屏障,把陰氣隔絕在外。
「風道友。」
看到美艷女子,魏元平面露喜色。
萬絕宮一共十多位修士,其中風子君修為最高,一身純陽法器護體,更是專克邪祟。
風子君是宗門真傳,又是金丹真人,在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能力最強。
這幾年的時間,眾多修士雖然很少和風子君碰面,對這位卻都很尊敬。
有風子君坐鎮,就算衛左變成邪祟,也不會有威脅。
風子君對魏元平點點頭:「魏道友。」
她目光轉到衛左身上,「他是要入邪了?」
魏元平神色有些沉重:「八成要入邪,我已經看了四天了。」
進入萬絕地宮的修者,至少有一半會轉化邪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所以,除了宗門真傳,就只有活到頭的修者會來萬絕地宮。
當然,也有不怕死的修者想要拼死一搏。這種往往得不償失。
就算只在萬絕地宮停留個一兩年,濃烈陰氣也會侵蝕身體,壞了道基。
風子君臉上一片澹然,作為金丹真人,她見多了生死。
在萬絕地宮中,她也親眼看到一位修者化為邪祟。
其實,這也是宗門希望看到的。
地下凝聚的陰氣不會減少,任由陰氣積蓄,反而會生出問題。
死去修者轉化為邪祟,固然會變得非常危險。可這樣的陰陽轉化,也在不知不覺中消耗了陰氣中蘊藏的高妙靈性。
簡單點說,修者轉化的邪祟越多,越能消耗陰氣。
風子君這幾年在三十層上下轉了好幾圈,發現邪祟異常稀少。
這裏面也不知藏着什麼變故?
她深知萬絕地宮的危險,一個人絕不會深入三十層以下。
一旦碰到元嬰級別的邪祟,以她之能都難以脫身。
真有什麼問題,等她出去後稟報宗主,再派人來解決。
至於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老修者,其實不值一提。
風子君看到魏元平一臉憔悴,她說道:「你先去休息,我來看着。」
魏元平很是感激,「那我先去休息兩天。」
他年紀本來就大了,這麼熬了四天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再等下去,也許衛左還沒死,他先入邪異變了。
魏元平匆匆離開,找地方休息去了。
風子君沒盯着衛左,她找了張椅子坐下瞑目休息。
她和魏元平不一樣,沒必要全神貫注緊盯着衛左。
真要衛左入邪異變,肯定會主動找她。如果無聲無息的死了,那就更不用在意了。
在萬絕地宮這種地方,一個死人很快就會在陰氣腐蝕下變成飛灰,什麼痕跡都留不下。
風子君在椅子上坐了一天,沒等到衛左斷氣,卻聽到了輕盈腳步聲。
她在萬絕地宮待了四年,見過這裏的所有修者,卻從沒聽到過這個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