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不可思議?」
阿鉞看陳鹿思沉默不語,問了一句。
陳鹿思想了想,回道:「倒不是覺得不可思議,主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鉞問道:「那你選擇站在哪一邊?」
陳鹿思:「」
「別擔心,我只是單純問問。」
阿鉞笑了笑,接着眺望遠方,平靜道:「其實你站在哪一邊都無所謂,因為這件事沒有對錯,我都能理解。」
「如果從天策府高層身份出發,那我完全可以說,沒人敢保證,賦能者沒有任何束縛,任由賦能者的數量增加下去,國內會變成什麼樣。
「天策府的存在,上交黃泉殘卷這項規定的存在,至少維持了基本的秩序,沒有讓事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沒有變成大規模殺人奪寶的修仙世界,也沒有像隔壁日本一樣,變成神社大亂鬥。」
「但如果從反對者身份出發,事情就不一樣了,就變成了權柄能力明明是天地的惠贈,別人憑什麼予取予奪?老子拳拳為國為民之心,你們還防我?大丈夫豈能如此憋屈?」
「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個獨立的靈魂,天生就不想被束縛。」
「自古以來,我們就有俠以武犯禁的說法。」
「但這句話,不同立場的人聽到,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正義到底是哪一方,在不同人的眼中,也並不一樣。
而站在不同立場的人,會不斷地去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包括我。
除非大家共用一個腦子,不然矛盾就不會消失。」
「」
陳鹿思沉默片刻,然後問道:「我很好奇上交黃泉殘卷這項規定是怎麼出來的?應該不是一開始定下來的吧?不然不至於那麼割裂。」
「當然,秩序總比混亂晚到一步。」
阿鉞輕笑着,回道:「三十多年前還沒有這項規定,天策府都沒成立,當時對賦能者的管理,也遠沒有現在那麼嚴格。」
「至於天策府為什麼成立,為什麼推出上交黃泉殘卷這項規定,很簡單,之前的那套管理模式失效了,有的賦能者越活越久,力量越來越強大,他們不想再循規蹈矩。」
「我昨天剛去揍了個舊時代的老屁股。」
「天策府成立之前,他還挺出名的,一宗之主,宗門名叫長生門。」
「沒錯。
他們甚至復古地玩起了宗門,開始求起了長生。
聽起來很酷對吧?
可惜啊,這並不是件很酷的事。
他們的宗門復古,行事也很復古。
就拿納新這件事來說,他們會為了擴大規模,威逼利誘一些沒有被賦能的普通人,孤兒,然後直接將他們送去傳說活性化高發的地區。
如果死了,那就死了。
至於活下來的。
權柄厲害,就收買,控制,納入核心圈子。
權柄一般,就充人頭,讓其擔當最底層的打手。
而等發展到一定規模,他們便開始封山稱王,低調一點的還會遮掩一番,高調一點的就直接廣發請帖。
而托他們的福,賦能者的數量日漸增多,恃強凌弱,逞兇鬥狠,大打出手的戲碼開始不斷上演。
最誇張的時候,幾個大的『宗門』甚至會為了搶奪一件古物,互相火併。
而天策府,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成立的。」
阿鉞說到這,頓了頓,接着指了指自己,道:「而我算是第二批加入天策府的人,可以說親眼見證了天策府成立後,賦能者圈子的分裂。
當時,一部分信奉『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拳頭才是唯一真理』的人,躲進了暗處,成立了『本我』,也就是盧昊所在的組織。
一部分人則選擇歸順,加入天策府,重新站到線裏頭按規則行事。
當然,最大頭的那部分,包括零散的組織,宗門,團體,家族,都選擇和天策府對抗。」
「最後天策府勝出了,那些零散的組織,宗門,團體,家族全都歸於暗處,一部分選擇加入『本我』,成為了他們內部新的派系,一部分則開始低調做人。」
「但天策府也沒討得好,這場分裂,讓很多人都有了怨氣,因為天策府成立之前,大多賦能者多多少少都為維持秩序出過力,所以在他們看來,此舉無異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而後續黃泉殘卷上交的規定,批量剝奪普通權柄的做法,就是這場風波的尾聲了當時天策內部很多人都覺得自己被騙了,這就是割裂的源頭。」
「這次盧昊會去找你麻煩我估計除了那位想長生的老傢伙外,天策府內部也有人在暗中幫忙,不然不可能那麼了解我的行蹤。」
陳鹿思又聽到了一個感興趣的詞:「想長生的老傢伙?」
「就是剛剛我說的那位一宗之主,他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但他還想繼續活下去,說是想再出出力,而我不答應。」
阿鉞隨口道:「畢竟作為親身經歷者,我很清楚他們這幫老屁股的性子,說是想再出出力,其實就是想重回年輕,然後看能不能更進一步,徹底掙脫牢籠。
而真要演變成這樣,那就沒完了,所以一些人必須死。」
「聽起來你似乎站在天策府這邊?」
陳鹿思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