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結滿牡蠣與藤壺的防波石上爬滿了綠色的海藻,三浦面無血色的坐在岸邊的石墩上,怔怔的看着海水翻卷着一次次沖向海岸。
浪潮被防波堤攔住,只剩下潮白的泡沫越積越多,繼而逐漸潰散。
「呼——」
海風颳得緊了,撲面而來的腥味直往三浦鼻子裏鑽。
他皺了皺鼻子,終於還是扭過了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屍骸,鮮血已經將地面染的血紅。
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也知道今日勢必會出現這種場景,但再落入眼中時,還是讓三浦眼神有些閃躲。
從被俘虜的那一天開始,三浦就知道會迎來這個結果。
但很快,他的臉色便開始轉變,他騰的一下站起,向修羅場跑去。
一支氣勢雄壯的大軍正徐徐而來。
三浦從一具具屍體上踩過,一路小跑來到了大軍的正前方,他急忙躬身,笑着道: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以最小的代價奪下了沙灣港口!」
說着,三浦一扭身,手指着港口邊上停泊的戰船道:
「船隻保存完好,盡在此處!」
話一說完,他緊張又忐忑的等待着答覆。
秦澤雙眼微眯,目光從三浦臉上掃過,感受到這道眼神,三浦連忙將頭埋低,他實在惶恐。
「嗯,做到我交代你的事了,乾的不錯。」秦澤微微頷首,從他身旁走過,身後諸將亦步亦趨跟隨着走去港口。
三浦噤若寒蟬,小心翼翼跟在了最後面,但卻鬆了口氣,甚至於在聽到那句「乾的不錯」後,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絲喜悅。
走到港口,秦澤舉目望去,十餘艘戰船有序的停泊在了港口。
「三浦,之前,你和我說黃天威回去了扶桑,他們會帶來多少兵馬?」他扭頭問道。
三浦神色一緊,小心翼翼的從諸將身後鑽了出來:
「這....這我說不好。」
「給多少兵力,得看上面的安排。」
秦澤嘴角微抿,看着不斷起伏的海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數天前,擊敗伊東純義的大軍後,俘虜了千餘名士兵,在那次審問中,秦澤當着三浦的面用鞭子打死了伊東純義,也駭破了三浦的膽子。
再之後,三浦將所了解到的情報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只求留下他一條命。
秦澤明白,某些人在生死面前會放棄一切,只為求得一條生路,貪生怕死之輩不論是曾經的大乾,還是如今的扶桑,都存在着。
而從三浦口中,他也終於了解到此次扶桑之所以如此順利的抵達東海,而後在一場接着一場的戰事中獲得勝利,甚至於自己沒帶着大軍來之前,他們差點攻佔整個東海。
這一切的原因,除了扶桑這兩年在擴軍備戰之外,還因為得到了前鎮國大將軍之子,黃天威的協助。
黃天威,這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名字當時從三浦口中說出時,秦澤略微感到了一絲詫異。
當初未被金風鸞軟禁京師之前,他在沙場上聽聞過黃天威的聲名,與他那蠢笨如豬,自大傲慢的父親黃龍不同,黃天威簡直不像是他的兒子。
毫無疑問,黃天威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黃家被金風鸞滿門抄斬,幾個身處外地的兒子一個也沒逃過,而黃天威不僅逃得一死,甚至還在短短數月時間去了扶桑,讓扶桑人重用他,並讓他當了入侵焱國的先鋒。
「大才啊!這樣的人....這麼有本事,當了叛徒,造成的惡業也遠非常人,不早日誅殺,日後後患無窮啊。」秦澤冷笑着感嘆了起來。
一旁的三浦聽到叛徒二字,臉色微紅,急忙低下了頭。
秦澤瞥了一眼三浦,繼而笑道:
「三浦,可別誤會。」
「我可不是在說你啊,你是識時務的人,能認清形勢,這實在難得。」
「你若是和那不識抬舉的伊東純義一樣,呵。」
典韋跟着補充,他惡狠狠的道:「老子早幾鞭子抽成破絮了!」
三浦急忙點頭:「是是是。」
「屬下只願陛下能收我做焱國之人,便是不回扶桑,屬下也心甘情願。」
聽到這話,秦澤朗聲大笑:
「這可不行啊,三浦。」
「我可是要去扶桑的,有你帶路,那可方便得多。」
三浦面露苦色,低着頭不知該說怎樣的話。
秦澤這時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笑道:
「怎麼?不敢回去?」
「有我在,你怕什麼?」
「跟着我後面,還有你不敢去的地方嗎?」
「扶桑被我攻下,終究還是得有人治理啊,怎麼樣,屆時封你做天皇如何?你來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扶桑天皇,如何?」
三浦渾身一震,他抬起頭,見秦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敢不敢,我...我何德何能能當.....天皇呢。」三浦漲紅着臉,猶猶豫豫的說道。
「怎麼不行?我讓你當,你當不了?是不敢?還是不願意聽我的?」秦澤依舊笑着看向他。
三浦深吸一口氣,手甚至都跟着發起抖來。
「陛下....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