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無意間,黃鳴把「嬸嬸」二字刻意加重,目光更是鎖死了酈青。
然後就見他臉色又是一陣變幻,掙扎着想要說什麼,可又不敢說話。
酈家兄弟兩個這時對視一眼,再也按捺不住,酈文譽當即排眾而出,上前高聲道:「黃縣丞,你這是在誘供,本案還有大把的疑點未定,你怎麼就能如此草率就認定了是酈青殺的人?」
「就是,若是旁人被你如此冤枉也就罷了,可我酈家人,卻不是那般可任你胡亂攀咬領功的!」酈文言也跟着出來,帶着些挑釁地喝道。
他們太清楚一旦真讓黃鳴把案子審結到酈青與阮氏身上會是個什麼結果了,所以此時必須出面制止。
而隨着他們一跳出來,兩邊的差役剛要負責驅趕捉拿,人群里又冒出十多個壯漢來,擋在左右,攔住他們去路,正是酈家的家奴也跟着出來護主。
一時間,本該肅然的公堂上就變得有些亂糟糟,把其他百姓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叫地方土豪,此時酈家就完美地展示了這一點。
就是縣衙,就在公堂問案時,他們也能出面打攪,完全不用給朝廷命官任何面子。
面對如此充滿了挑釁的行為,兩邊的差役都感到一陣火大,錢四更是握住了自己的佩刀,只想着黃縣丞一聲令下,自己就殺過去。
反正都已經徹底倒向縣丞大人了,也不在乎把事情做絕。
可出乎他意料,黃縣丞居然沒有動氣,還心平氣和的沖他們擺擺手,示意眾差役莫要胡來,暫且退下。
這是他也忌憚酈家在縣裏的勢力,所以只能退讓了麼?
可不對啊
就在錢四他們一陣疑惑的當口,就見黃鳴開口:「你們所言確實有些道理,本案還有些疑點沒有答案,尤其是最關鍵的一點,兇器何在!」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之前還怕你們不肯跳出來呢。
現在既然自己冒出來了,那就把戲唱大,把罪證坐實,讓你們酈家徹底名聲掃地!
想到這些,黃鳴又掃了一眼那兩個明顯已精神狀態不對的犯人,心下嘆息,卻又無可奈何。
或許他們這麼做有着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甚至有可能他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是,誰讓他們恰好撞上了呢,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只能是怪他們實在不走運了。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閃電般一轉,黃鳴又收拾了心情,看着那兩個挑釁的酈家少爺,笑道:「你們說,要是本官能拿出真正確鑿的證據,可還有任何疑問麼?」
「這」酈文譽心下有些慌了,看樣子,黃鳴是真有充足的準備啊,這下真不好收場了。
倒是酈文言,此時已顧不了其他,當即回道:「若有確鑿證據,我酈家自然無話可說」
「那就好,也請各位鄉親做個見證。把東西送上來!」黃鳴突然高聲喝道。
黃通和黃達二人旋即就自後邊出來,每人都用力搬着一個陶罐,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這罐子很是不輕。
這自然引得大家一陣好奇,隨着他們到了跟前,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往罐口看去,想要看清楚裏頭裝了什麼。
倒也不用大家太過費神,隨着黃鳴一擺手,兩人已用力把罐子傾翻,將裏頭的東西給倒了出來。
嘩啦聲里,一大堆的銅錢就如流水般倒在了地上,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雖說如今銀子已然通行,還有銀票在大宗生意里扮演着重要角色,但是,在民間,一般的生活和買賣,卻還是以銅錢為主。
可是對這小縣城的百姓來說,這許多的銅錢,也是少見得很。
在大家震驚的注視下,黃鳴緩緩道:「這些銅錢,都是從酈五魁家裏搜出來的,應該是他多年來經商所得了。」
頓一下後,他才又突然看向一人,正是十里牌的屠阿四,也就是酈五魁前往要錢的欠債人:「屠阿四,你曾說過,當日你還了錢,有五六千文之多?」
「沒錯。」
「那你給他的錢,現在你還能認得出麼?」
「這個如果是還用我的繩索綁着,小的就認得出來。」
「你上前好生看看。」
得了黃鳴的招呼後,屠阿四小心上前,仔細觀察那一堆銅錢。
幾萬枚銅錢混在一起,被西斜的日頭一照,當真是有些晃人眼了。
但好在,這裏頭成串的銅錢也不算多,很快,他就認出了其中兩串:「這串,還有這串,就是打從我那兒取去的。」他指着兩串錢道,自有差役上前將這兩串給挑了出來。
黃鳴又問:「你確定?」
「可以確定,因為綁它們的棕色繩索是小的自己搓出來的,最是熟悉。而且,我這兒也有一串錢,也是一樣,連繩結都一樣,還請大人過目。」
說話間,他真就從懷裏掏出自己的一串錢,交了過去。
黃鳴接過三串銅錢稍作比對,又將之亮於眾人:「大家也都可看看,這三串錢無論數量,成色,還是繩索、繩結都幾乎一致」
酈家兄弟和近前的一些人仔細看着,還真覺着三串錢完全沒有區別。
酈文言此時已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當即道:「那又怎樣,能說明什麼?」
「還不明白麼?酈五魁是去屠阿四處收了賬後,回家途中,還未進家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