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發自肺腑

    「我們不是鎮子上的人！」

    那漢子見老太婆迷瞪起一雙老眼，不曉得她在琢磨甚麼，半晌，方才說道：

    「我們是下里巴屯的，哪裏有甚地溫泉，更沒有客人過去，田地也不多，全靠種點梯田養家餬口！」

    「是的，大姨，我們不是鎮子上的人！」

    那婆姨套起來近乎，央求老太婆道：

    「可是這條狗我們都非常喜歡，您多打點折扣，我們就買下了！」

    甭看我是一條小狗崽子！

    但對於他們之間劃拉價的形容顏色，言談舉止，話里話外，我均瞧得和聽得個一清二白！

    「汪，汪汪汪，千萬甭打折，千萬甭打折！」

    我激動得大聲叫嚷道，儘管他們全都聽不懂我的語言！

    因為果若打了折，這對夫婦一準兒就會把我買走，這樣一來，我可就很難再見到我的父母親哩！

    至為要命的是！

    他們可都是窮人，我不想被賣與窮人！

    更不想被降價賣與窮人，那樣簡直太過掉價和丟臉哩！

    人們總愛說些甚麼——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可那都是懵人的！

    誰不希望自己的母親長得漂亮！

    我就為我的母親長得漂亮而感到驕傲！

    當然，我也為我的父親長得英俊而感到驕傲！

    誰不希望入駐富貴人家，沒聽說過狗仗人勢麼？！

    即便把我賣哩，也勢必要賣與富貴人家！

    這樣，我才能免遭外人或外狗的欺負，否則就甭賣掉我！

    「打不了折！」

    老太婆冷眼回絕道：「因為這條狗的血統不一般！」

    此時此刻，我特別為老太婆的矜持而感到慶幸！

    對，千萬甭打折，我的血統真的不一般，我可不是一條平凡普通的狗兒！

    「怎地不一般？」

    那婆姨仍然抱着我不放，說道：「明明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狗崽子！」

    我不由地暗暗發笑，她哪裏了解我呢？她哪裏懂得血統甚地呢？

    「嗨！說了你也不懂！」

    老太婆又端着架子道：「從這條小狗崽子的父母一代往上數，每一代的基因都非常強大！」

    「噢？基因？」

    婆姨聽了，不由地蹙眉遲疑道。

    我又暗暗發笑，哈哈，她連血統都不懂，那麼基因，她就更不懂哩！

    與此同時，我又再次為老太婆的矜持而感到慶幸！

    我的基因當真很強大，我繼承了我父母的基因，我的父母又繼承了我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的基因！

    它們每一代的基因都很卓越，到了我這一代，還用再說麼？！

    「不買就算了，來，還給我吧！」

    老太婆說時，早已拉下臉來，伸出了花斑老手，向那婆姨索回我！

    幹得漂亮，就該這麼硬氣！

    幹嘛要把我賣掉呢？

    幹嘛要把我賣與窮苦人家呢？我才不去哩！

    哈哈，我為中年夫婦倆買不起我，而感到雀躍無比哩！

    「真的就不能打折麼？」那婆姨又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

    「那你能不能說一說，它都有甚麼基因？」那漢子鼓足了勇氣問道。

    可想而知！

    任何腰包不鼓的男人！

    說起話來，底氣總是相當不足的！

    正所謂一分錢，可以憋死一條硬漢，這些我都能感受到！

    「可以向你們透露一點點！」

    老太婆一面從那位婆姨手中奪過我，一面嘚瑟顯擺道：

    「它的爸爸是一條軍犬，它的媽媽是一條警犬，它的爺爺奶奶是搜救犬，它的姥姥姥爺是緝毒犬，再往上一代，可能還是狩獵犬和導盲犬！」

    「啊！你好討厭！汪汪汪汪汪！」

    我不由地火冒三丈，大聲地狂吠起來，向老太婆抗議道：

    「幹嘛要把我的底細告訴別人，這些都是我和我家族的私隱，不許告訴別人！不許，不許，就是不許！」

    可惜，沒有人能夠聽得懂我的狗語，他們以為我是在瞎叫喚！

    「噢，原來如此！」

    那漢子聽了，不由地眼睛一亮道。

    「喲，是這樣呀，那豈不正好哩？！」

    那婆姨望了漢子一眼，眼睛裏充滿了柔情道。

    「啪——！」

    「買不起就走！甭擱這裏瞎看啦！它不屬於你們，你們和它無緣！」

    老太婆一面毫不客氣，下起了逐客令，攆走中年夫婦！

    一面野蠻地將我重新塞回籠子裏，啪地一聲將籠子的門兒關上了！

    「哈哈，汪，汪汪！」我在籠子裏又狂吠起來，也驅趕着這對中年夫婦！

    快走吧，我不屬於你們，我要去一個富貴人家！

    希望我的主人是一位高富帥，或者是一位白富美！

    「那我們走吧，老婆！」

    漢子一面說，一面伸手攬了攬他婆姨的肩膀。

    「嗯嗯！」

    婆姨口上答應着，被漢子攬走了。

    但她仍時不時地回眸，望着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