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
若是李唐時期的那位「詩鬼」,未曾寫下《雁門太守行》這首詩的話,驚慌出門在大街上狂奔直追的奇葩蘇如是,一定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看到的景象。
緊追流玉楓的劍之初和綠衣少年,跟着流玉楓一起落在洛陽城的城牆上。
劍之初看了看頭頂漫天滾滾的黑雲,又看了看死屍一樣飛出來的流玉楓,懸着心問道:「你要去哪裏?」
尚未醒來的流玉楓根本聽不見。他毫無意識的飛來這裏,不過是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控制。
綠衣少年看着兩腳懸空的流玉楓,心裏已明白郎中說的那句「來了」是什麼意思。
來了。誰要來了?為什麼而來?
綠衣少年伸出一隻手,輕聲道:「玉兄弟,快回來!」
「回哪裏去!幽州嗎?」流玉楓答不了話,卻有一聲嘶沉的低喝破黑雲而出。
聲至,影即至。
一道青炁從天而降,轟然落在了流玉楓正前方兩丈外。
一股邪魔之氣隨着一條黑影的出現,立即沖天而起,在無形無色的空氣中,激盪出陣陣漣漪。
猶如一條條風平浪靜的江河在空氣中無聲流走。
劍之初和綠衣少年立即變了臉色,腳下被那股邪魔之氣逼退了兩步。
劍之初看向那黑影,眼角的餘光忽然湧出無數點黑影;目光一轉,卻是一群從遠處拍翅而來的蝙蝠。
劍之初的心頭記起一人,只是…只是那人和面前這條黑影在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劍之初記起的那人被人稱為「不死書生」,可眼前出現的黑影卻沒有半點書生模樣。
黑影披着黑袍,身周籠罩着一股黑氣。最讓人心驚膽寒的是,黑影戴着一個諾大的帽子,帽子下不見頭、不見臉,也是一團黑。
看過去,帽子裏是空的。就像一個沒有頭的怪物。
劍之初駭然問出兩字:「你是——」
「看來,這反派做的還不是很成功,竟然還有人認不出來。」
言未盡,黑影的帽子微微動了動,一隻厲鬼似的手掌隨着鬼巫一樣的聲音從黑袍下伸出。
懸空而立的流玉楓立即飛了過去。
烏黑的帽子下,傳出一個貪婪又志得意滿的聲音:「一花毀汝道心!」
厲鬼似的手掌,化掌為爪,猛地一下探進流玉楓的心口。
劍之初和綠衣少年各覺心口一涼,無瑕去顧及心頭的懼意、驚恐,各自怒然拔劍…
探進流玉楓心口的爪子,血淋淋的拔出,隨着一聲:「一花滅汝道魄。」
再次探進流玉楓的臟腑。
綠衣少年一劍揮出,浩然之氣宛如一道電光,直穿黑影身周的魔氣。
再凌空飛起,一劍當頭斬下。
一爪探進流玉楓臟腑的黑影,仰着帽子看着綠衣少年:「哦?這一劍,竟有王者之氣。」
影身往左微微一傾,伸出另一隻鬼掌,輕輕夾住斬來的劍:「不錯,在多加領悟,日後可比凌虛劍首,李劍詩。」
輕輕一揮,綠衣少年被揮出七八丈遠。
又是舉指一夾,劍之初的劍已在指間:「汝這一劍,可就要差上許多。」
劍之初咬着牙,狂喝一聲:「放開他!」
黑影揮開劍之初,發出一陣詭異的輕笑:「由不得汝來說話。」
將剛從流玉楓身體裏抽出的血爪,放在帽子前停了停。似是在欣賞自己發費無數心血才完成的完美傑作:「一花,誅汝道魂——」
血爪第三次探出,沒入流玉楓的丹田。
流玉楓一動不動的懸空立在黑影旁邊。不出聲,也感覺不到痛。
狂奔而來的蘇如是,遠遠的看着這一幕,頓覺一陣天旋地轉,頭皮發麻,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面無表情的劍之初,此刻已滿臉驚駭。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一抹劍身,凌空舉起,仰天狂喝一聲:「奉天借劍——」
霎時滿天的烏雲當中,異光閃出,無數把飛劍蝗蟲般直墜而來。
黑影看向直矢飛來層層劍影:「哦?竟是奉劍天子的招式——」
「聽說這一記奉天借劍,是根據劍謫仙十二絕式中的開天演化而成;可惜的是,仙、人終究不可同日而語,這一記雖學的其形,卻不得其意。雕蟲小技爾!」
一甩袍袖,一串漩渦般的袖影襲出,輕道一聲:「納——」
漫天劍影竟盡數被納入袖中。
將巨大袖影一卷,輕道一聲:「化——」
劍影在袖中被化為己用。陣陣勁氣漫出袖來。
再將袖影向劍之初一揮,道出一聲:「還——」
劍之初看着激射來的劍影,一邊擋劍,一邊飛身急退。
黑影上的帽子轉向形同死人的流玉楓,甚是憐惜的嘆了口氣:「人世艱苦,苦了汝了,去地獄活着吧。」
一個方圓有五六丈的宏大八卦,化作一片炫目的奇光從黑影頭頂罩下。四周各門旋走,風涌濤生。
黑影淡立當中,仰起帽子看向八卦後的郎中:「汝之師父為此子而死,汝之師兄為此子白髮,汝這個淡出師門的浪蕩子,也要為此子而萬劫不復嗎?」
郎中眼中,光閃如電,眼角帶焰。正是二十年未曾睜開過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