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咽了咽喉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你抬頭。」
將臉埋在她頸窩的人動了下,輕輕抬起頭,謝晚凝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有些怔住。
誰能想到,這人冷峻如冰山,鋒芒凌厲的臉,褪去了陰沉狠厲,竟然能瞧出幾分溫柔俊逸的模樣。
真能唬人!
謝晚凝心裏泛起一陣嘀咕,捧着他的臉,落了個吻在他的下巴上,敷衍道:「可以了吧。」
「不可以,」陸子宴抿了下唇,「我沒感覺到。」
謝晚凝暼他一眼,又昂着頭重重的親了他下巴一口。
這一下,聲音大到想忽視都不行。
「這下行了吧,」謝晚凝漲紅了臉,「你別得寸進尺啊!」
「行了,」陸子宴眸光亮若星辰,深深的看着她,十分好說話道:「今天就到這兒。」
他低頭親了口她的額,嗓音柔的能滴水,「睡吧。」
謝晚凝對他這幅溫柔縱容的模樣其實還是有些不自在,她垂下眼,道:「我不習慣被抱着睡。」
「那就從現在開始習慣,」陸子宴緊了緊手臂,「晚晚乖,這件事沒的商量。」
謝晚凝滿心鬱悶,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掐了下他的腰,結果這人渾身上下大概都硬邦邦的,沒有掐着他,反而把自己手給弄疼了。
陸子宴輕笑,去揉她的指尖,好心教她:「生氣了可以咬我。」
謝晚凝:「」
她黙了默,選擇閉上眼睡覺。
這一夜,兩人緊緊相擁,像一對從未走散過的親密戀人。
但陸子宴知道,這都只是表面。
他們之間隔着太多痛苦太多傷害,就算試着重新將情意修復,那也像是在空中建立閣樓,稍微大一點的風吹過來,就能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不過沒關係,他可以一步步來,固若金湯的城池也不是一日造出來的。
他有足夠的耐心,也有信心只要其他男人不來介入,天長日久下來,她總會看到他的心意,他的努力。
只要那個博得她青眼的那個病秧子徹底消失!
第二天下午,他們回到了北疆。
謝晚凝也親眼見到這座大汗百姓無人不知的雄偉城關。
狂風席捲,飛沙大漠。
荒涼,枯寂,破敗,空氣中隱隱還能聞到鮮血的腥甜。
但城中百姓們的眼裏不見倉惶害怕,也沒有絕望之色。
謝晚凝掀開車簾看向沿街行走的百姓們,發現每個人面上都散發着光彩,他們對自己的生活充滿希望。
陸子宴打的幾場碾壓式的勝仗,讓金人龜縮回了自己的地盤,不敢再來進犯,他們今年不用再擔心會被外族鐵騎擄掠。
遠在京城的達官貴人們聽見邊疆打了勝仗,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只有邊疆的百姓們,是發自內心的感恩。
比起感恩皇帝,他們更感恩驅除敵寇的陸子宴,甚至有人專門在家供了他的長生牌坊。
這一切謝晚凝當然還不知情,但是他們隊伍一進城,她就算坐在馬車上也能聽見街頭百姓們對外頭騎馬的陸子宴不斷歡呼。
在京城狂妄出名的少年將軍,在北地卻被百姓們奉為神明。
謝晚凝滿心複雜,與有榮焉當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隱憂。
陸子宴的瘋勁給她留下太大的震撼,這樣一個人
胡思亂想中,馬車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陸子宴站在車外朝她伸手。
謝晚凝將手搭了上去,下了馬車。
這應該是陸子宴的將軍府。
雖比不上京城侯府的富麗堂皇,但一眼看過去只覺得巍峨不凡,叫人心生懼意,不敢輕易冒犯。
也不知道她會在這裏住多久。
謝晚凝邊走邊看,短短一段路,就遇見了好幾撥身穿鎧甲的士兵。
陸子宴孤家寡人一個,他的府邸沒有女眷,就連廚房顛鍋灑掃的都是伙夫,自然也沒有內院外院之分,心腹幕僚和副將們常上門來,府里還有演武場,他的親兵們直接將這兒當做了訓練場。
這會兒見到一群大老爺們的聚集地,竟然冒出個姑娘,好幾撥人都有些發愣。
謝晚凝也覺得新鮮,大汗雖然男女之防不重,但院子裏來來往往這樣多男人,她還是頭一回見。
養在閨閣中的嬌嬌女,見到新奇的人和事,眸子都亮晶晶的。
陸子宴帶着她進了一間院子,見她神情,笑道:「這麼高興?」
謝晚凝哼了聲,沒有理他。
陸子宴也沒生氣,他環顧一圈,介紹道:「這兒是咱們住的院子,前頭是會客的大廳和書房,我手下有幾個副將帶了家裏的女眷來,晚晚若是無聊,可以喊她們來說說話,缺什麼直接跟我說,我要是不在,也會將鳴風鳴劍留一個在家裏,不要委屈自己。」
他頓了頓,道:「只要你想,這座將軍府你去哪兒都行。」
謝晚凝微微一怔。
一軍主帥的府邸,不知有多少外族想要窺探的隱秘,卻對她這樣不設防。
可這番話,又讓她想起了前世她闖他書房的那幕。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陸子宴輕咳了聲,謹慎道:「我那次真的昏迷了,絕非有意不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