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裏帶着股不能忽視的寒意,外頭候着的景元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推門就進來了:「公子。」
見陸淮面色凝重,景元連忙道:「公子別急,夫人出去給您準備考試用的東西了,阿春和阿夏都跟着,不會有事的。」
陸淮腳下一頓,周身的寒意頓時散去不少。
這會兒才想起來,秦微蘭昨晚是說要去給他買東西來着。
就是沒想到秦微蘭走得這麼早,竟也不等他一起。
不過,知道秦微蘭身邊有人,陸淮到底鬆了口氣:「夫人什麼時候走的?」
「夫人剛走沒一會兒,」景元道,「夫人臨走前說,中午就回來。」
陸淮點點頭,抬手讓他退下了。
景元小心翼翼地關上臥房的門,長長地鬆了口氣。
好險好險。
思及方才陸淮殺人似的臉色,景元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說來也奇怪,他這位主子分明是書生,最該弱不禁風才對,但也不知為何,氣場竟如此嚇人,那雙寒氣四溢的黑眸深處似乎壓抑着什麼。
或許是因為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才叫人每每站在陸淮身邊的時候,總覺得不自在,甚至腿都是軟的。
景元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只在心裏盼望着秦微蘭能趕緊回來。
也就秦微蘭在的時候,這位主子才能顯得沒那麼嚇人。
——
好容易挨到了中午,景元翹首期盼了一上午的人終於帶着兩個丫鬟回來了。
兩個丫鬟一個提着油紙包,一個抱着匹布,雖不是滿載而歸的模樣,但顯然出去逛了這麼一圈,秦微蘭心情好多了。
「夫人。」景元扯着嗓子打招呼。
秦微蘭莫名看了他一眼。
打招呼就打招呼,這麼大聲音幹什麼?
像是恨不得叫整個客棧都知道她回來了似的。
疑惑間,客房的門卻被人猛地從裏頭打開,在裏頭枯坐了一上午的陸淮迎了出來:「嫂嫂。」
秦微蘭不在,他總覺得不安。
本來是想看看書的,但總看不進去。
於是他便在屋裏枯坐着,度過了整整一上午。
好容易秦微蘭回來,他才鬆口氣。
這樣的自己,讓陸淮覺得陌生。
但不知怎的,他並不厭惡。
秦微蘭應了一聲,欲伸手從阿春手裏接過油紙包,阿春竟然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手,反而悄悄抬眸看向陸淮。
直到陸淮伸手,阿春才把油紙包遞了過去。
「還買了布?」
這匹青色的棉布顏色不錯,襯得起寡嫂瑩白的皮膚。
秦微蘭點點頭,道:「在客棧閒着也無聊,給你做身衣裳。」
「給我的?」陸淮莫名怔愣。
「是啊,」秦微蘭又點點頭,「我哪用得了這樣好的料子呀!」
雖是棉布,但棉布也分三六九等,這匹布的價錢可是不便宜呢,哪裏是她能用的。
秦微蘭徑直進了屋裏淨手,沒注意到陸淮竟然僵在了原地。
她如上次一樣,把吃的東西都處理成細碎的小塊:「淮哥兒,上次進場的時候,吃的東西沒被糟蹋吧?」
她話音落下,卻遲遲沒聽見陸淮回應的聲音。
「淮哥兒?」秦微蘭下意識地抬眸看他,便見陸淮竟然還背對着她,在門口站着。
「淮哥兒。」
她又叫了一聲,陸淮才緩緩轉過身,朝她走過來:「沒有。」
「那就好。」秦微蘭點點頭,又繼續忙着手上的動作。
陸淮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寡嫂的手指纖細柔嫩,動作流暢優美,好像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是經過仔細調教的,看起來賞心悅目極了。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秦微蘭這次不消片刻就把東西都處理好,重新用油紙包着了。
她起身淨手回來,終於發現了陸淮的異常:「淮哥兒,你怎麼了?」
陸淮猛地回神,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他鮮少有說話結巴的時候,秦微蘭臉上疑惑之色更重:「是考試沒考好嗎?」
陸淮胡亂應了一聲。
「我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呢,」秦微蘭重新坐下,安慰道,「往後不還有兩場嗎,你肯定沒問題的。」
陸淮點點頭。
下人們很快端了午飯進來,二人吃過飯,秦微蘭又催着他去休息。
僅有一天的休整時間過得很快。
次日,秦微蘭如上次一樣送陸淮進考場。
本以為跟着自己出去了一趟,阿春阿夏應該不會這麼緊張了,卻不想次日她推開門,見着的依然是四個整整齊齊的人影。
秦微蘭莫名心累。
「夫人,您就回去吧,別難為奴婢了,」阿春一臉為難,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公子不在,您要是出了點什麼事兒,我們怎麼跟公子交代呀!」
饒是秦微蘭再遲鈍,這會兒也聽出不對了:「是他叫你們守在這兒,不讓我出去的?」
景元連忙道:「夫人這是哪的話,公子只說叫我們好好守着夫人,可這揚州城這麼大,外頭人又多,若是一個不慎,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