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挺括的身姿,擺動的袍角,忽然覺得手裏的銀子好沉。
他是一個異族人,居然肯這樣幫我
以前的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來不要操心什麼生計,但是被囚禁的這些日子才發現活着有多不易。
「哎,你叫什麼名字?」我高聲問道。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救我性命。
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他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
嚯,大義!
你大爺的!大義就大到底嘛,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算什麼?
我想把他喚回來,雖然他是個外客,可是目前看起來比我這個本土人好使。
到底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人家沒理由一直幫我吧。
咬了咬牙唯有跟自己發狠:不怕,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大口大口的咬着糕餅,混着些許淚水。
母妃,你等我,我會找人來救你!
吃完東西頓時覺得精神許多,起身來到門口,看太陽掛在天上,約莫中午的光景。
我要出城!
吸着鼻子,抹去眼淚,整整衣衫。
這是一套男裝,掛在身上晃來盪去,跟那個小子一樣寬鬆肥大。不,比他的還要富裕些,畢竟在身形上我與他大有差距。
再摸頭上,長發被編成了麻花,緊緊的綰在頭頂。
這樣子會被人看出來吧,最好搞塊布裹一裹。以前看那些使節來朝,有的纏着一圈布殊麼的,亂七八糟的叫人看不懂。
布
回頭尋找,剛才睡着的柴草邊上放着一頂帽子,黑色,有一圈毛茸茸的白邊做裝飾。
我笑了。
臭小子,謝謝你。
我把帽子戴在頭上,又在臉上抹了些灰,儘量把自己搞的邋遢一點,這樣應該辨不出我是女子了吧。
我要出城,立刻,馬上,去西南邊關找我外祖和舅父,告訴他們母妃被父皇囚禁了,讓他們儘快想辦法。
我衝出廟門,不識西東,所幸碰到了幾個路人,半個時辰後來到了街上。仔細查看地形,正陽街,皇城主街。
有一次父皇和母妃曾在元宵節微服出宮,我蹦蹦跳跳的圍繞左右,像極了民間的三口之家。
當時這條街很是熱鬧,父皇陪着母妃在這裏挑選過胭脂,試穿過衣裳,品嘗過各種小吃。
現在,那些店的招子依然在風中搖擺,可是人卻變了。
我忍着不去想,一股作氣往前沖,順着這條主街直走,拐兩個彎就是城門。我要出城,去西南邊關。
一刻鐘後,我發現情況不對。
城門口圍了很多人,不僅有穿着布衣的百姓還有大批的軍士,在那裏吵吵嚷嚷。
我隨着人流過去,看到出城的人都排起了長隊,被那些軍士挨個檢查,尤其對女子的身高特別在意,讓每個人靠着牆邊標註的地方進行丈量。
身高
我低頭下看,暗暗犯愁。
我的個子在女子中算高挑的,大概有尋常男子那麼高。
不會是
眼睛一瞥,注意到旁邊搭着個涼棚,有個着玄色衣衫的年輕男子正坐在裏面喝茶,一雙眼睛不停的掃蕩着過往的人群,鷹隼一般。
我雙眼微眯,突然放大。
這張臉,這眼神,我認得的——齊斯雅!
再沒有想到這麼快會在這裏遇見她。
她女扮男裝,身着朝廷的制服公然在此,麻煩了!
我本能的縮緊脖子,退了兩步,不小心踩到了後面人的腳。
「哎呀,你長沒長眼啊?!」一個粗暴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抱歉抱歉」我半捂額頭連連欠身。
匆匆打量,那是個壯實的漢子,長着一臉絡腮鬍子,眼睛斜睨着我,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幸虧此處亂鬨鬨的,否則我很難不引起旁人注意。
我繼續點頭哈腰的讓到一邊,做着請的動作。
齊斯雅肯定是來逮我的。
昨夜那場大火沒能燒死我,她自然不能甘心。
我匆匆逃竄,奔向相反的方向。
這是東門,另外還有個西門,雖然知道希望不大,還是不死心的往那邊跑。
果然,西門的情況也是一樣,軍士們正忙的不亦樂乎。
涼棚里坐鎮的是齊斯嬋,同樣是男子打扮。
讓兩個公主頂着大太陽來當值,真是難得啊。
也是,我於深宮長大,認得我的官員屈指可數,也就她們兩個與我相熟了。
哦不,還有幾個哥哥弟弟也是熟的,但肯定沒她們那般恨我。
不知是領了父皇還是祖母的旨意,那個人知曉她們兩個必然盡心盡力,不會摸魚。
看來我想要出城得費點腦子了。
胡亂的往街市上走,又瞧見了一輛金黃色的馬車。
太子哥哥
哎呀!連他都出動了!
想到齊斯雅縱火時的那番話,我不敢靠近,趕緊閃身躲入一條小巷之中。
忽然一隊官兵從那頭過來,吆五喝六的在附近牆上張貼東西。
等人一走,許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