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時間,梁檀清早就帶着登枝去了鶴前街。
江南城,鶴前街是江南城裏最繁華的一條道,能在這條道上做生意的都不是無名小卒,而都是有說得上名號有背景的人物。
「登枝,下個拐彎口就是鶴陽園了吧。」
「是,小姐。」
煙雨濛濛,馬車在青石板上噠噠而過。
馬車裏暖意融融,梁檀脫下大氅,一手拿着湯婆子,一手着盞熱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鶴陽園門口有熱鬧,咱們去看看。」
隔着遙遙雨幕,坐在車轅上的登枝疑惑地看向緊閉的馬車車門。
鶴陽園還在下個拐彎口,小姐又坐在馬車裏。
小姐是怎麼知道會有熱鬧看的?
含着疑惑,登枝叫馬夫快些去鶴陽園。
鶴陽園,坐落在鶴前街的正中央,不可謂不繁華。
遠遠地,就能瞧見鶴陽園屋頂上那隻單腳站立的白鶴雕像。
但就是這麼氣派的地方,門口竟然有人鬧事。
就在鶴陽園的門口,起鬨圍觀了一群人,將門口這條路擋的水泄不通。
登枝回身看向車門,讚嘆:「小姐真是神機妙算。」
纖纖玉指從裏面推開車門,對着登枝吩咐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嗯。」登枝應了一聲,她跳下馬車擠進前面。
——
直到昨日見到站在萬景堂的庶妹,梁檀這才確定自己這是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她人生悲劇的起點。
上一世,她傻乎乎地把庶妹庶弟留在家府中,見庶妹乖巧可人,還總是琢磨着為她尋一門好親
卻沒想到庶妹中意的,竟然是她的未來夫婿——
荒唐!
荒唐至極!
梁檀自然是極力反對!
但沒想到庶妹竟然一直在扮豬吃虎,搶走父親祖母的疼愛,就連她的未婚夫,都只在見過庶妹一面後拜倒在庶妹的石榴裙下。
而她——
從萬人敬仰的梁大小姐變成萬人唾罵的髒老鼠最後被庶妹陷害失去清白,匆匆下嫁。
直到她臨死之時,庶妹還假惺惺的趴在她床邊,握着她的手憐憐巴巴的叫着姐姐。
而梁檀知道自己死期將至,沒有多餘力氣再去爭辯,她只想安安靜靜的迎接死亡的到來,庶妹的哭哭啼啼讓她心中煩躁不已,梁檀煩躁的說了一句讓她滾。
但就這麼罵了一句,她就像是做了什麼天大的惡事。
她的未婚夫憐愛的挽着庶妹的肩膀,又厭惡的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梁檀,不耐煩道:「梁檀,我與笙兒是情投意合,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處處陷害她,笙兒卻次次原諒你!你看看你,惡事做盡,如今遭了報應了吧!」
梁檀泄力的望了這兩人一眼,她已經無力反駁,只能虛睜着眼睛瞧着她們。
這時,從小被她寵愛到骨子裏的嫡妹也在這時候衝進來維護着庶妹,居高臨下的指責她:「姐姐,你怎麼到這個時候還不認錯!」
「認錯?」
她有什麼錯。
望着嫡妹竟然與庶妹站在一起,後進來的祖母與父親也在指責着她的不是,梁檀喉嚨里湧上一口熱燙的腥甜,一口鮮血從嘴裏噴涌而出,血染了半張臉。
嫡妹不僅沒有疼她半分,反而厭惡的擦去袖上被梁檀噴吐出的血跡:「姐姐,你活該!你該死!」
「梁檀,我真後悔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若早知如此當初就掐死你!」
「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女!你死了好!活着丟梁府的臉,死了正好去了晦氣!」
家人的咒罵聲不絕於耳,梁檀閉上雙眼。
垂死之時,庶妹叫出了他們。
庶妹的臉上浮現出對可憐蟲似的表情,鄙夷着她。
她蹲在梁檀的床邊,炫耀似的冰冷譏笑:「梁檀,你知道為什麼會一切會變成這樣嗎?」
「我可是21世紀的人類,比你這種封建糟粕的草包高強的不止千倍萬倍。」
「更何況,我有女、主、光、環!就算你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又如何,照樣被我一個手指頭就打敗。」
「你只不過是我攻略男主路上的墊腳石。」
「你,是鬥不過我的。」
庶妹的話像駭浪擊石,沖塌了她的整個世界。
後面的話統統聽不清了,她只覺得自己耳朵一片轟鳴,好像什麼東西罩住了她的聽覺,震驚過後是麻木的恍惚。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堅持在這時徹底成了笑話,她體會到了什麼是萬念俱灰!
意識逐漸沉淪,梁檀突然看到了眼前一片荒原。
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她千尊萬貴的大小姐竟然被一個穿越女陷害到如此地步。
梁檀吸了口氣。
既然命運逃不過,那就都別想好過。
庶妹是嗎?有主角光環的穿越女是嗎?還有那些她一心愛護卻反咬她一口的渣滓們。
都等着!一個都別想逃!
今日是她未婚夫鴻臚寺卿之子去拜訪梁府的日子,也正是那個怪女人與她未婚夫一見鍾情的日子。
車夫將馬車停在一個不礙事兒的地方,梁檀還坐在馬車裏,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