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昱環顧眾人道,「在場將校,俱是國朝支柱,無事不可與他們言。」
軍帳之中不過將校六人,顧睿昱扈從並未進帳。
賀儀也不言語對眾人團團一揖。
眾將校面面相覷,又紛紛望向他們的將軍。
顧睿昱沉默不語。
賀儀苦笑一聲,軍帳之中他其實不陌生,不然也不可能直入中軍大帳,這些俱是顧家家將,這一支軍隊稱為顧家軍也不為過。
想來皇帝也是考慮到顧睿昱初次獨領一軍,派了支方便顧睿昱掌控的軍隊從征。
想到這他便也不再藏掖,「朱節帥邀將軍一道削平天下!」
哐當——
顧睿昱起身,失措,撞翻了几案。
帳中沉寂了幾瞬,賀儀死死盯着顧睿昱雙眼。
「豎子敢爾?!」
破虜將軍陳午是帳中軍職僅次於顧睿昱的人,也是成國公顧九周的左膀右臂,反應最快,已經把劍在手,架在賀儀頸間,就等顧睿昱一聲令下。
帳外悉索,是顧睿昱扈從首領顧睿殷率扈從清空了帳外方圓二十步。
「何意?」顧睿昱終於開口,聽不出情緒。
「無他,合將軍之力,清君側耳。」
賀儀慢條斯理說道,似乎架在頸間的不是長劍而是紅袖。
見顧睿昱不言語,賀儀又道,「陛下身邊有奸佞,需要我等志士合力除之。」
「何人?」還是聽不出喜怒。
「當朝大將軍。」
賀儀愈說愈激昂起來,「陛下受妖后蠱惑,後宮權柄盡付於妖后,朝中諸事則付於妖后兄長,封其為大將軍,國朝兵權盡半於他一人之手。」
「其人不思報國,結黨營私,黨羽遍佈朝野,專斷擅權,迫害朝中賢良,天下苦其久矣。」
「這場匪亂乃是諸賢之計,所謂泰山匪,乃是三州諸賢部曲及收攏三州好勇鬥狠之士所練私兵,朱節帥佯裝不敵,騙出中軍一部,大大削弱大將軍實力。」
「子晟只需作壁上觀,最多助朱節帥阻一阻大將軍地方黨羽,大局可定,天下必可為之一清。子晟也必將成就不世之功!」
「好一個清君側,可有陛下詔書。」
「陛下被賊人蒙蔽......」
「大膽!這是謀反!」
顧睿昱話音剛落,軍帳外面嘈雜聲起,且有愈來愈大之勢。
軍帳被掀開,顧睿殷在帳門口喊到,「將軍,有詐,慰問隊伍應是用酒罈在軍營中散開,四處縱火,我軍大亂!」
顧睿昱重重嘆息一聲,快步向帳外走去,經過賀儀時似囈語般呢喃,「未曾想,兄長盡與外人謀我。」
語罷已至帳外,接過扈從早已備好的韁繩,翻身上馬,提槍在手。
眾將校紛紛出帳,並無人理會愕然於原地的賀儀。
「怎會如此?」
賀儀訥訥,其實事情發生,心中念頭流轉也知是被人當成了限制顧睿昱及其將校第一時間整軍的工具。
可仍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真害了顧睿昱,他是真覺得顧睿昱當聯合諸賢,立下不世功業......
顧睿昱軍中四下大亂,他見遠處煙塵滾滾,便知當是朱勉的後手,遣人襲營製造混亂,然後騎兵沖陣搗毀全軍指揮組織,最後步兵掩殺奠定勝局,不愧是宿將,老辣。
不過自己也並非沒有勝算。
自己的顧家軍何其精銳,況且出于謹慎,全軍八千騎兵被自己遣出去當斥候用,被朱勉友軍的身份矇騙不了多久。
只需要自己拖延朱勉騎兵沖陣,讓將校們有時間整軍,騎兵回返,必可大獲全勝。
一通急促的鼓聲,八百義從由顧睿殷率領聚集在顧睿昱身旁,俱是黑甲黑馬威武非常。
顧睿昱也不言語,一夾馬腹,一揮長槍,疾馳出營,八百義從緊隨其後。
從天上看,好似一股黑色的細流,流進了漫天煙塵里。
將軍驍勇,義從精銳,敵軍未曾想到這支被奇襲的軍隊竟會有一支騎兵飛蛾撲火般直搗敵陣。
一時士氣竟為之一沮,顧睿昱感覺渾身在輕微顫慄,那是血液在興奮的沸騰,長槍揮舞間,身前無一合之敵,整支隊伍像是一支利箭,他便是最鋒利的鋒矢,不到一刻,便透陣而出。
渾身浴血,顧睿昱雖武藝高強,畢竟身當矢石,那精美的明光鎧上像長草一般佈滿了箭簇。
所幸,鎧甲精良,並不致命,卻擋不住有的箭入肉不深卻刺破了皮膚,血一點點滲出來。
正前方馬蹄陣陣,顧睿昱抬眼一望,當先一人正是自己的掌騎大將,游擊將軍霍雲。
也不搭話,也不處理傷口,勒馬調整方向,接引義從,準備帶着支援的騎兵部隊,再次踏陣。
「將軍少歇,末將來遲,且交給末將,必戴罪立功,生擒賊酋,獻於將軍。」霍雲揚聲道。
顧睿昱仍不答話,示意身邊義從射出鳴鏑,那是全軍衝鋒的信號。
......
京城成國公府
「聽說富東樓又添了幾道新菜,咱們也去嘗個新鮮。」
萬歲歡今日細細打扮了一番,長眉入鬢,明眸皓齒,肌膚勝雪。
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米黃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