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劉漢東提着一盒子冬蟲夏草來到鮑翅樓大酒店,大門口支着充氣拱門,掛着橫幅,兩側花籃擺的水泄不通,寫滿恭賀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吉祥話,酒店停車場裏更是豪車雲集,看這架勢,龍開江又時來運轉了。
大堂里滿是賓客,男女老少都有,男人們夾着小包叼着中華煙聚在一起吹牛逼,女人們坐在沙發上嗑瓜子,小孩子們興奮的亂竄,門口擺着一張桌子,坐着三個中年人,負責收禮金。
劉漢東拿出預備好的紅包遞過去,在簽到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時旁邊有人招呼:「劉校長,你來的正好,龍總正等你呢。」
說話的是余曉東,他熱情上前和劉漢東握手,引着他穿過人群來到二樓盡頭的一個大包間,裏面煙霧繚繞,坐着十幾個人,居中的正是龍開江。
「兄弟你到了,正想給你打電話呢。」龍開江一躍而起,快步上前和劉漢東握手,向大家介紹:「這是交通學院的劉校長,劉漢東,我兄弟。」
眾人都是社會上混的,早聽說過劉漢東的威名,紛紛上前打招呼握手遞煙點火,親切的不行,還沒說兩句話,龍開江就拉着他來到隔壁包間,這邊全是女賓,眾星捧月般圍着一個滿面紅光的老太太,正是龍開江的老母親。
「媽,這是我朋友,交通學院的劉校長。」龍開江頗為自豪的向老人家介紹,「別看年輕,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校長。」
劉漢東向老太太鞠躬:「祝老人家壽比南山。」
老太太樂呵呵道:「好,好。」抓一把糖給他,「吃糖,小江,給人家拿煙吸。」
龍開江笑道:「媽,不用你親自招呼。」
劉漢東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道賀的賓客大部分都是商界人士以及混社會的朋友,官場上的一個都沒有,自己這個所謂的大學校長就算上檔次的貴賓了,這說明龍開江的元氣遠沒有復原。
回到隔壁包間,龍開江和劉漢東談起辦駕校的事情,他說:「這樣,我給你開一張二百萬的匯票,你當駕培中心的註冊資金用,驗資過後再撤回來,車輛和教練我幫你想辦法,正好我有一幫兄弟沒工作,當個教練沒問題,解決一下他們的就業問題,也算幫我哥哥我的大忙了,平時有個什麼事,喊他們幫忙也就是一句話,這幫夥計做學問不行,打架絕對可以。」
劉漢東心裏就有些不悅,駕校雖然來錢快,但對於龍開江這種開賓利車的大土豪來說根本看不上眼,他想分一杯羹,可見生意真的大不如從前。
「龍總,這事兒總公司還沒定,再議吧。」劉漢東這話就是婉拒了,他只想借錢,不想找人參股。
龍開江哈哈一笑:「不管是怎麼個方式,既然你開口,我就不能駁你面子,楊慶,把我包拿過來。」
楊慶遞過一個鱷魚皮手包,龍開江拉開拉鏈,從包里取出一張銀行承兌匯票,後面背書欄已經蓋滿了財務章,他將匯票塞過來:「先拿着用。」
劉漢東推辭:「龍總手頭也緊,就算了吧。」
龍開江沉下臉:「弟弟,你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一二百萬小錢哥哥還不放在眼裏,這樣,你先拿着用,手頭寬裕了再還我就是。」
楊慶也跟着勸:「龍哥讓你拿就拿着吧。」
盛情難卻,劉漢東只好接着:「那我給龍總打個條子。」
「你又罵我了,咱兄弟之間打什麼條子,再說這麼多人作證,還怕你賴賬麼?」龍開江笑着起身,「時間到了,開始吧。」
中午十二點,拜壽儀式開始,各路朋友紛紛給老太太行禮,或者鞠躬,或者磕頭,把個老太太喜的老臉笑成了菊花,亂鬨鬨的儀式結束,大家紛紛入席,開始吃喝。
今天龍開江把鮑翅樓給全包下了,訂的是五千八一桌的席面,酒水用的是飛天茅台,煙是軟中華,這種規格的宴席在近江算是一流了,但對於龍開江的身份來說。總感覺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劉漢東和龍開江坐同一張桌子,大家先連幹了三杯酒,然後各自進行,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短促的警笛聲,聲音高亢刺耳,楊慶罵了一聲走到窗口望下去,只見一輛黑色廂式貨車橫在鮑翅樓門口,後面是三輛蓋着綠色篷布的解放牌卡車,黑衣服的特警和穿迷彩服的武警正跳下車來。
「龍哥,出事了。」楊慶聲音有些顫抖。
軍靴踩在樓梯上的聲音傳進來,夾雜着怒吼:「別動!站住!」
鮑翅樓被警方全面包圍,所有人插翅難飛,大群的特警湧進來,黑洞洞槍口指着所有賓客,有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站起來理論,立刻被一槍托砸倒,按在地上上了手銬。
帶着黑頭套的特警們衝進了包房,都端着79微沖:「舉起手來!」
大家都高舉雙手,劉漢東也不例外。
幾個制服警察走進來,手拿平板電腦,比對着賓客的面貌。
「你是龍開江?」警官冷聲問道。
『我是。「龍開江沉聲回答,努力保持着尊嚴,但灰色的臉色表明他已經絕望。
「帶走。」警官一擺手,兩個人高馬大的特警上前將龍開江從座位上拎起來,蒙上黑布頭套,戴上手銬,一左一右拖了出去,楊慶也是同樣的待遇,一桌子人,除了劉漢東之外,全部被抓走。
抓捕他們的時候,一個女警官拿着單反相機啪啪按着快門,忠實記錄着這些黑社會老大們面臨滅頂之災時的醜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