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內,只有丁三平傻傻的站在那裏。
於淼淼環視四周,不見白月蹤影。
丁三平垂着頭,沮喪的蹲了下去。
見他這個樣子,於淼淼一時竟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喂,你別這樣嘛。」她摸了摸鼻子,「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丁三平沉默的低着頭,過了好久他才把頭抬起來。
「算了,假的終究真不了,這麼多年,我的夢也該醒了。」
丁三平站起身,與於淼淼錯身而過,走出去。
衛九瀟等人全都站在外面。
「想來你們已經發現了。」丁三平苦笑,「這裏早就沒有什麼駐軍了。」
其實光是看這滿地的荒草就應該知道,若是真有駐軍,這些草早就被踩沒了。
「那白將軍,還是昨天晚上的混戰,都是假的?」於淼淼好奇的問。
「將士們的魂魄一直都留在這裏。」丁三平幽幽道,「然而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生死,他們仍然憑着本心,想要守住營地,等着大將軍回來。」
「那麼你呢,你也是鬼物嗎?」於淼淼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丁三平。
他的身體是有實感的。
丁三平抬起手,將袖子拉了起來。
於淼淼在看到他胳膊上的皮膚時倒吸了口涼氣。
丁三平的身體就像當初的衛九瀟,焦黑一片。
「你,你被鬼軍咬過?」
「是。」丁三平垂下眸子,重新用衣袖遮住胳膊。
「你今年多大啦?」於淼淼詫異的打量着他。
如果這裏真的是衛九瀟父親失蹤的戰場,那麼離現在至少也有二十多年了。
丁三平的身上披着厚氈,頭髮也一縷一縷的,幾乎把臉全都遮了。
而且他的臉上還留着鬍子。根本沒辦法看出他的真實年紀。
丁三平苦笑了聲,「我早就不記得了。」
「你就沒想過去外面,祛除身上的鬼氣?」於淼淼追問道。
鬼氣入體時,衛九瀟的反應是渾身無力,但是現在看着丁三平,就跟個平常人一樣,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妥。
「此處鬼氣旺盛,只要不離開這裏,便不會覺得有異。」丁三平滿不在乎道。
於淼淼沉默了。
衛九瀟手裏就有一個能夠祛除鬼氣的護符,他的鬼手已然痊癒。就是把它借給丁三平也沒什麼大不了,但看丁三平的樣子竟是完全的不在意。
眾人淋了一夜的雨,這時都有些累了,衛九瀟便讓明如顏按置了眾人在石屋裏休息。
明如顏燒了熱水,眾人把身上的衣裳都在火上烤乾了,又吃了些乾糧,輪流着在石屋裏休息。
於淼淼尋了梅如畫打聽。
「丁三平身上的鬼氣不會有事嗎?」
「阿嚏!」乾瘦的老頭子淋了一夜雨,又悲催的得了感冒,「怎麼不會有事!」
梅如畫瞪着眼珠子,「他早晚會被身上的鬼氣吞噬,變成鬼物。」
「那他怎麼還」
梅如畫用鼻子哼了聲,「心都死了,還在乎這個?」
於淼淼語噎。
沒錯,心都死了,還在乎什麼別的事。
也不知怎麼,她突然就想起了當初剛認識衛九瀟那會。
當時她吞了他的火雲珠,他氣的不行,還強行「綁架」了她到叱幽王府,害的她在魚缸里當了好久的寵物。
石屋外,突然傳來號角聲。
於淼淼嚇了一跳。站起來就往外跑。
衛九瀟和明如顏站在門口,於淼淼跑出來的太急,差點撞到衛九瀟身上。
「急的什麼?」衛九瀟訓斥了句。
「什麼聲音?」於淼淼看向外面。
營地里,無數士卒的身影晃動着,白月站在不遠處,有士卒跑來向她稟報。
說的話全都與昨天一模一樣。
於淼淼看的目瞪口呆,眼前這一切就像是電影回放似的。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沒有離開營地。
當年敵軍偷襲營地的一幕真真切切的重現在他們面前。
士卒們奮勇廝殺,頭頂箭矢如雨。
一支箭飛向他們這邊,於淼淼下意識的想要躲避。
衛九瀟站着沒動,箭矢穿過衛九瀟的身體。落在了地上。
於淼淼嚇了一跳。
這3效果也太真實了吧。
她蹲下身試圖去碰那支箭,然而她的手卻直接穿了過去,什麼也沒碰到。
果然,一切都是虛假的存在。
營地里的戰鬥又持續了一夜。
連着兩夜沒睡,於淼淼真的支撐不住了。
衛九瀟一直都站在那裏,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要把它印在腦子裏似的。
於淼淼眼皮都睜不開了,蹲在那裏打起瞌睡。
兵戈之聲,喊殺之聲,還有身後細微的呼嚕聲?
衛九瀟回過頭來,只見他的蠢魚腦袋一點一點頭,有好幾次都快栽在地上去了。
「王爺,天快亮了。」明如顏看了看東邊的天空,那裏透出一絲微明,「你還是休息下的好。」
衛九瀟回身將於淼淼扶住。
於淼淼腦袋一靠到他的身上,立即全情投入的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於淼淼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