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滴再次紛紛落下來,昏暗迴廊通往廂房的拐角處,微微露出了燈火的光亮。
住宿的廂房是藥王寺的客殿,房子都是木頭搭建的,後頭就是剛才路過的稻荷神社的參道。
來到庭院裏時,橘清顯發現,剛才在茶館碰到的那些人都住在同一條迴廊的不同房間裏。
閃電掠過庭院的樹木。
傍晚的驟雨來臨。
雨勢兇猛,庭院裏的泥土都飛濺了起來。
猛烈雨聲中,橘清顯好像聽到了咚咚的鼓聲。
他探出身子去尋找鼓聲的來源,鼓聲中夾雜着三味線的合音,還有女人們熱鬧的歡笑聲。
應該是舞團的舞女,也不知道阿銀在哪個房間
橘清顯隔着雨幕眺望對面的廂房。
舞女清脆的笑聲,像閃電般銳利地穿透雨幕。
他分辨着每個不同的聲音。
白茫茫的雨幕間,他好像看到,阿銀伸長白皙而修長的脖頸探出窗戶來望着他。
她那沒有施粉黛的雙頰到白皙的長脖頸,微微地染紅了。
橘清顯眨了眨眼。
對面門窗緊閉,並沒有像新娘子一樣嬌羞的阿銀,剛才那只不過是他的幻覺。
這可怎麼辦呢。
今晚是要去鑽阿銀被窩的,要是搞錯的話,那就有點尷尬了。
橘清顯心不在焉地跟着姐姐進了客房。
屋內微暗,上樑吊着電燈。
家具只有吃飯的小桌子,床是榻榻米上的鋪席,澡堂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
鋪席和桌子都很陳舊,但不髒。
「時間不早了,快點去洗澡吧。」橘清雪看着身後的弟弟,「你和小唯今天都弄濕了身體,趕緊去洗澡換乾淨的衣服,我去您們買飯進來。」
松平唯臉色一喜:「我和阿清一起洗澡嗎?」
「少女,聽着!」橘清雪沒好氣地笑了下,搖了搖自己白白嫩嫩的拳頭,「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可以一起洗澡的,要麼你先洗,要麼阿清先洗。」
「哦哦。」
松平唯頓時就不笑了。
真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單純girl,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橘清顯拿了本書到桌邊看。
橘清雪把行李放好,領着松平唯進浴室,看着她泡進浴池後,才出門朝着服務台的方向走過去。
嘩啦!
浴室門馬上就開了。
橘清顯把視線從手裏的《純粹理性批判》抬起。
微暗光線的盡頭,有個女孩筆直地伸出雙臂,輕聲喊道:「阿清,快來」
橘清顯着她雪白的身子,像一棵水靈靈的小白菜似的。
「我說,你」他說着,忽然嗤嗤笑出聲來。
還只是個少女啊。
那麼幼稚的孩子,當她發現姐姐不在後,就光着身體跑出來找阿清了。
「姐姐很快就回來的,我進去的話,肯定會被抓包。」橘清顯笑着說道。
松平唯踮起腳尖,往門口看了看,然後衝着橘清顯吐了吐舌頭:「略略,下次沒機會了,就算你求小唯小唯也不和你一起洗澡。」
說罷,她鑽回了浴室。
還賭氣地砰一聲把門拉上。
「哈哈」
橘清顯滿心舒暢地笑個不停。
被她這可愛的姿態一逗,他覺得頭腦澄清得像刷洗過似的清醒,就連無比枯燥的《純粹理性批判》都看得津津有味了起來。
過了一陣子,松平唯洗完澡出來。
橘清顯又抬頭看過去。
被熱水浸泡過後的少女,肌膚還在冒着熱氣,像花一般嬌嫩。
松平唯光着腳走來,眼神傲慢地問:「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她穿着粉色的和服睡衣。
那雙可愛的小腳,也是粉紅色的。
「真美啊!」橘清顯嘆道。
「美?」
松平唯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粉色的和服上面,繡着一朵朵細小的白色山茶花,既浪漫又純潔,很適合少女穿。
「這衣服是不錯,月姨親手給我裁的喲。」她停住腳步,看向橘清顯,「你覺得好看,下次我也讓月姨給你裁一身。」
「小唯,我是說你呀!」
「」
「人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美少女呢!」
「討厭鬼!」松平唯露出了大小姐的那種不屑一顧的神色,衝着橘清顯罵道,「我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輕浮的人,可恥!」
橘清顯笑着張開雙手。
松平唯做賊心虛那樣,踮起腳腳尖朝門外看了眼。
天空烏雲翻騰,鋪天蓋地。
雲層間隙不時透下一道閃電。
姐姐還沒回來。
少女的嘴角微微翹起。
她彎下腰,一個箭步,衝到了橘清顯懷裏。
橘清顯雙手摟住她的腰。
她嘿嘿地一笑,清純而又狡黠,嘴唇湊到橘清顯耳邊,命令他一般說道:「今晚和小唯睡同一個被窩好不好?」
橘清顯低頭看下來:「姐姐也在的。」
山茶花的圖案緊貼着